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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特工女的穿越情劫 > 第19章 迟来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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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郦家小厅里,一盏油灯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

柴安先开口:“德庆已去开封府打听——杜仰熙被下了大狱。”

福慧挺着肚子,一脸茫然:“什么原告被告?明明是虞惟义停妻再娶,怎倒把杜仰熙关起来?”

柴安低声解释:“大宋律:子告父,无论曲直,先坐‘以下犯上’。如今杜仰熙当庭指认生父,又搅了喜堂,罪名坐实。”

康宁脸色刷地白了:“会……会怎样判?”

柴安抿了抿嘴:“按律——绞。”

“绞?”寿华失声,手里的茶盏“当啷”落在地上,碎瓷四溅。

康宁忙抱住她:“不会不会的!隔壁崔娘子杀人尚且只杖责,杜郎君一定有转机。”

范良翰却瓮声补刀:“崔娘子那是误杀,且已偿银。杜兄是‘子证父罪’,律无可赦——”

话没说完,福慧狠狠拧了他胳膊一下:“闭上你的乌鸦嘴!”

寿华挣开康宁,抓住柴安袖口:“柴二哥,你带我去开封府,我击鼓鸣冤,我……”

柴安刚要应声,内堂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郦娘子扶着门框,脸色冷得像覆了霜。

“谁也不许去。”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杜仰熙已与寿华和离,从此两不相干。我们替他奉养杜娘子,已是仁至义尽。”

说罢,她几步上前,攥住寿华的手腕:“跟我进来。”

寿华被拉得一个踉跄,回头望向众人,眼里满是泪光。康宁想追,被郦娘子一记眼风定在原地。

灯影晃动,小厅里一时静得只能听见窗外风声,像谁把叹息压在了喉咙里。

潘楼后巷,月色如霜。

柴安攥紧那枚杜仰熙塞给他的小纸卷——“若我无归,收我骸骨”。

他对康宁低声道:“当日我答应过,便不能食言。”

康宁急得拽他袖子:“你要劫狱?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柴安摇头:“劫狱是下策。我先去开封府大牢探虚实,再寻活路。”

说罢披夜行衣,翻身上马,马蹄踏碎一巷寂静。

开封府大牢,湿冷阴风穿墙而过。

杜仰熙倚墙而坐,铁镣加身,神情却平静。

沈慧照负手而入,淡淡吩咐:“此人尚有御案未结,不许用刑。”

狱卒诺诺连声。

沈慧照瞥杜仰熙一眼,声音极低:“你若想活,就咬死虞惟义‘停妻再娶’,而非‘弑妻’。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杜仰熙抬眸,血丝纵横:“谢大人提点,可杜某只想还母亲一个公道。”

沈慧照轻叹,转身离去,袍角掠过枯草,带起一阵萧瑟。

郦娘子正厅,几匹新绸摊满案几。

她拈起一匹天水碧,对寿华笑道:“桑家礼数周全,这颜色最衬你。”

寿华指尖冰凉,还未应声,范良翰已风风火火闯进来:“官家急召御前会议,杜仰熙案或有转机!”

郦娘子脸色一沉:“大喜之前,不许提那人!”

桑延随后而至,冷声补刀:“御前?怕是催命符。”

郦娘子厉声逐客,福慧忽地捧着肚子弯下腰:“娘,我疼……”

郦娘子慌忙扶她回房,厅中这才空出来。

桑延压低嗓音:“我欠杜娘子一条命,不会袖手。沈慧照连上三疏,皆请立斩。”

柴安也赶到,额上汗未干:“我已买通狱卒,今夜可探监。若能赶在御前定案前翻供,尚有一线生机。”

几人围拢,灯火摇曳,照出一张张紧绷的脸——

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德拽着弟弟乐善,一路小跑冲到开封府石狮前。

沈慧照刚下轿,朝服未整,小女孩已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在他肩头。

“坏人!你凭什么要杀杜哥哥!”

稚嫩的嗓音在府门前炸开,行人霎时围拢。

沈慧照脸色铁青,却碍于孩童,只能拂袖而入。

好德被赶来的柴安一把抱走,嘴里仍嚷:“杜哥哥是孝子!你们才是坏人!”

柴安连夜进宫,托内侍递折子——“母尊父卑,古礼可循,乞太后垂帘一断”。

次日早朝,皇帝刚欲下旨“斩立决”,殿外一声通传:“太后驾到——”

刘娥凤袍曳地,环佩声脆。

她扫视群臣,缓缓开口:“此案关乎人伦大节,哀家愿听杜仰熙自辩。”

金殿之上,杜仰熙被带上,仍戴镣铐,却脊背笔直:

“若母在父先,子为母鸣冤,何罪之有?”

声音清朗,回荡殿宇。

太后点头:“礼有经权,孝为百善先。杜仰熙无罪,官复原职。”

朱笔一挥,生死立转。

同日午后,汴京最热闹的朱雀门外,囚车缓缓而行。

梁氏蓬头垢面,颈挂木牌“停妻再娶、欺君罔上”,沿途百姓掷菜叶、骂声不绝。

虞惟义与虞秀萼被拦在十步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囚车远去。

虞秀萼哭喊“母亲”,却被兵卒推搡倒地,华服沾满泥尘。

暮色四合,杜仰熙青衣简从,跪在郦家厅堂。

“岳母,仰熙负寿华,负郦家,今日特来请罪。”

郦娘子背对他,声音平静却冰凉:“若昨日你肯说这番话,我拼死也护你。如今——晚了。”

杜仰熙俯身叩首,额触青砖,久久未起。

窗外,寿华立于回廊尽头,手执那支海棠步摇,泪落无声。

郦家院外,桑延让的定亲礼摆得满满当当:红绸盖箱、大雁系足,媒婆正高声唱礼。

杜仰熙气喘吁吁冲进来,一把按住箱盖:“桑兄,且慢!”

寿华从廊下走出,脸色苍白:“杜仰熙,别再闹了,你走吧。”

桑延让却朝她作了个长揖:“寿华姑娘,可否送我一程?”

柳荫小亭,蝉声聒耳。

桑延让止步,回头冲寿华一笑:“杜兄该快到了。我这一走,你们好好过日子。”

寿华愕然:“原来你是故意激他?”

“不激他,他哪肯拉下脸来求你?”桑延让摆摆手,青衫掠过石阶,转眼没入花影。

寿华望着空亭,心头百味杂陈——桑延让到底还是把情义放在了成全上。

杜仰熙果然匆匆而来,额上薄汗,眼里全是慌:“寿华,我错得离谱。往后余生,换我护你。”

寿华垂眸半晌,轻轻点头。

月光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给旧日裂痕镀了一层银。

消息传回郦家,郦娘子喜得合不拢嘴:

“今儿个双喜!福慧平安产子,寿华与仰熙也重归于好!”

正吩咐厨下加菜,门房忽报:“老宅亲戚到访,还……还有一对母子,自称郦家血脉。”

郦娘子笑容一滞,心头咯噔:

“郦家血脉?我怎不知还有遗落的一支?”

厅外脚步声杂沓,一位衣着素淡却眉眼倔强的妇人牵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径直跪倒在堂前:

“老身柳氏,此乃先老爷流落在外之孙,求夫人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