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地滑过十字路口。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沉寂。
陆砚清依旧没有转头看她,只是目视前方。
过了几秒钟,陆砚清说,“是傅淮舟说的?”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阮蕴玉轻轻“嗯”了一声。
陆砚清看到阮蕴玉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一种委屈伴随着不甘涌上心头。
她现在还相信傅淮舟的话,都不相信他?
在她心里到底是傅淮舟值得信任,还是他值得信任?
这个女人到底心里有没有他?
难不成一点点他的位置都没有吗?
既然她这样想他,那他就满足她吧!
几秒钟后,陆砚清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听不出任何波澜。
“有兴趣,你开个价。”
陆砚清这过于平静,过于直接的回应,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阮蕴玉心中那点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试探火焰。
果然……傅淮舟没说错?
她心底那点荒谬的期待彻底粉碎,只剩下冰冷的自嘲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
“市场价的……两倍。”她报出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数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挑衅。
她等着看陆砚清皱眉,看他讨价还价,看他露出商人算计的嘴脸。
这女人变心还真快,昨晚说会等他,现在就又开始算计他了?
陆砚清极轻地嗤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而冰冷。
他依旧没有看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
“你手里那点股份,现在值不了那么多,博壹股价大跌,傅淮舟丑闻缠身,前景不明。”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无情的精准,“市场价的……一点五倍,是我的底线。”
一点五倍。
这依然是一个远超当前市值的惊人价格,足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这“底线”两个字,和他那副纯粹商业谈判的口吻,像锋利的剑,狠狠刺穿了阮蕴玉最后一丝幻想。
她心底一片冰凉,嘴角却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陆律师果然精打细算,一点五倍?”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一些,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刻意的讨好,“陆律师财大气粗,这些钱对陆律师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要是我去找陆老爷子,我猜他应该愿意出两倍吧!”
陆砚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车子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阮蕴玉。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她要是想要钱,可以直接和他说,为什么非要这样?
“阮蕴玉……”陆砚清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和冰冷的警告,“你是在跟我谈条件?还是……在威胁我?”
“不敢。”阮蕴玉立刻靠回椅背,拉开距离,脸上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疏离假笑,“只是觉得,既然和谁都是交易,那自然是价高者的。”
她刻意加重了“交易”两个字。
陆砚清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去。
“阮蕴玉,你非要这样吗?”
他死死地盯着阮蕴玉那张带着虚假笑容的脸,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阮蕴玉看着陆砚清,“那……陆律师,想怎么样?”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好几秒,就在阮蕴玉几乎要承受不住他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时,他才缓缓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更加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股份,一点五倍,我给现金,三天内到账。”陆砚清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弧度,“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自然就是公事公办,你要是不满意我出的价格,可以找其他人。”
只是交易,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阮蕴玉的心口。
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男人有些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能当真。
陆砚清不会为了她,违背他的原则,违背商人的天性,两倍买下这些股票。
或许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砚清心里的位置。
阮蕴玉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眼眶里那股酸涩的热意涌出来。
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离婚证和那张冰冷的取号纸条。
一点五倍……也是一笔巨款,一笔足以让她远走高飞,彻底离开这个地方的巨款。
或许她确实应该知足了。
“我答应,你尽快让……”
阮蕴玉的话还没说完,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