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刚和周衡争吵完,带着一身未散的冷意走了进来。
看清病房内的景象,他眉头微微蹙起。
阮安此刻正亲昵地贴在阮蕴玉身边,母子俩额头相抵,慕临川嘴角含笑看着两人,他们三个人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酸涩和嫉妒,席卷了陆砚清全身,禁锢住了他的心脏。
这种感觉几乎让他呼吸一窒。
陆砚清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干涩,“咳……咳……”
他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温馨。
阮蕴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到陆砚清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就想抬起右手想把阮安护到身后,手臂刚一动。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闷哼一声,动作僵在半途。
“妈妈!”阮安被妈妈的痛呼吓了一跳,小脸上满是惊慌。
慕临川看到阮蕴玉的动作,余光撇到陆砚清,他反应极快。
他一步上前,大手稳稳地,温柔地托住阮安的小屁股,轻松将他抱了起来,同时极其自然地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陆砚清探究的视线,将阮安那张酷似陆砚清的小脸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怀里。
“安安乖,妈妈有点累了,让妈妈休息一下好不好?”慕临川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耐心。
阮蕴玉看着慕临川的动作,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瞬,立刻顺着他的话,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临川,你先带安安出去转转吧,给他买点小零食,安安该饿了。”
她刻意加重了“临川”这个称呼。
慕临川抱着阮安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讶。
她叫他“临川”?
和阮蕴玉眼神触碰的一瞬间,他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因为陆砚清在,所以她才叫他“临川”。
慕临川的心莫名有些痛,他深深地看了阮蕴玉一眼,随即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好,我带安安去楼下小花园玩会儿,你好好休息。”
他抱着阮安,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被抱起来的阮安,小脑袋却好奇地从慕临川的肩膀处探了出来。
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落在了门口那个高大,脸色不太好看的陆砚清身上。
小家伙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咦?
这个叔叔……有点眼熟?
好像……好像上次在医院……他撞到了这个叔叔?
他认识妈妈吗?
安安的小眉头困惑地皱起一个小疙瘩。
这个叔叔长得……嗯……真好看!
比舅舅好像还好看一点点?
小家伙单纯地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砚清看。
陆砚清的目光也落在了阮安的小脸上。
那张脸……那眉眼,那小巧挺直的鼻梁……分明就是缩小版的他。
阮安清澈懵懂的眼神,仿佛触碰到了陆砚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了上来,冲散了刚才的酸涩和嫉妒,只剩下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
那是他的孩子,他和蕴玉的孩子!
陆砚清的心,真的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病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阮安好奇的目光和慕临川挺拔的背影。
房间里只剩下阮蕴玉和陆砚清两人。空气重新变得凝滞。
阮蕴玉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她靠回枕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砚清,“陆律师,要让我不报警,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最后舍弃是都是她,她何不提出她的条件。
陆砚清的目光还停留在紧闭的房门上,听到阮蕴玉的话,他缓缓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他没有接她的话茬,反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带着一种迟来的感慨,“你一个人……在瑞士照顾安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打着石膏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应该很辛苦吧?”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床边,语气变得异常郑重,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急切,“蕴玉,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不会再让你和安安受任何委屈。”
这话如同惊雷,让阮蕴玉眼睛瞬间瞪大。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安安是他的孩子!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阮蕴玉的心跳骤然加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知道了安安……那他……他知道软软吗?
恐惧让她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几乎要窒息。
阮蕴玉强迫自己冷静,指甲深深掐进左手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她迎上陆砚清那带着复杂情愫的目光,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而疏离的弧度。
“陆律师,你误会了。”阮蕴玉的声音清晰,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安安是你的孩子,这没错。”
陆砚清的眼神瞬间亮起,带着希冀。
阮蕴玉紧接着抛出了下半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但是,我已经和临川结婚了。”
她刻意加重了“结婚”两个字,目光坦然地直视着陆砚清骤然剧变的脸色,“这四年,是他一直在瑞士照顾我和安安,把我们照顾得很好,所以……”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不用你操心。”
“你……你和慕临川结婚了?”陆砚清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猛地收缩。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摇头,随即嘴角扯出一个僵硬而扭曲的弧度,像是在笑,又比哭还难看。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你骗我!”
陆砚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急促:“我找人调查过的,你还没有结婚,在京北……”
他想说他查到的信息里,并没有阮蕴玉和慕临川的婚姻记录。
“是派人去瑞士调查的吗?”阮蕴玉冷冷地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和讥讽。
她微微抬起下巴,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一击的力量,“我和临川,是在瑞士苏黎世市政厅登记结婚的。”
“需要我把结婚证的扫描件发给你确认一下吗,陆律师?”
“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砚清的天灵盖上。
“你和慕临川……结婚了?”陆砚清自言自语。
“这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