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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陆砚清一步步走向那间病房,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竟然有些颤抖。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极其缓慢地,轻轻地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滴答的声音。

温暖的灯光下,一张小小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格外瘦弱的小女孩。

她戴着呼吸机,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能看到皮下青色的细小血管。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脆弱的翅膀,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上。

她的头发因为化疗已经变得很稀疏,软软地贴在额头上。

那么小,那么脆弱,像一件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琉璃娃娃。

陆砚清的心脏猛地一震,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和阮蕴玉的女儿……

这四年来,他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

让她和蕴玉吃了那么多苦,而现在,他的女儿正独自躺在这里,承受着连大人都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却什么都没做。

无边的愧疚和心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陆砚清眼眶瞬间通红,一股热意疯狂上涌。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睡眠。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女儿苍白的小脸上,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像自己,或者像阮蕴玉的痕迹。

他的手指颤抖着,近乎虔诚的,轻轻碰了碰露在被子外面那只细瘦的,插着留置针的小手。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尖又是一颤。

“……软软?”陆砚清试着发出声音,声音却沙哑破碎的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是……爸爸……”

睡梦中的阮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小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嘤咛。

陆砚清立刻吓得不敢再动,连呼吸都放得更轻。

睡梦中的阮软,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和声音。

她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像小猫一样的嘤咛,眼皮挣扎着,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是一双和阮蕴玉极为相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但因为病痛和虚弱,瞳孔显得有些涣散,蒙着一层水雾般的迷茫。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视线一点点地移动,最终,落在了床边那个陌生的,高大的身影上。

没有预想中的哭闹或害怕。

或许是病得太重,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阮软只是那样安静的,带着纯粹的孩童的好奇和困惑,看着陆砚清。

陆砚清被阮软这双清澈又脆弱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吓到她。

他努力想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嘴角却因为太过紧张和心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父女俩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而紧绷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阮软极其微弱地动了动没有打针的那只手,小小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阮软的目光落在陆砚清通红的眼眶和紧绷的脸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叔叔,你是谁?你是……哭了吗?”

陆砚清一愣,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慌忙擦掉,用力摇头,声音放得更加轻柔,甚至带上了点笨拙的哄劝,“爸爸没哭,就是……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阮软软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接受了陆砚清这个拙劣的借口。

她又安静地看了他几秒,像是在努力辨认和思考。

然后,她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地试探,轻声问:“……爸爸?你是……陆砚清吗?”

这句话像最温柔的箭,精准地射穿了陆砚清的心脏,酸涩和剧痛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阮蕴玉……在软软面前提起过他吗?

他喉咙哽得厉害,重重地点头,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是……是爸爸……”

“对不起,软软……爸爸来晚了……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咪……”

巨大的愧疚感让他无地自容。

阮软看着陆砚清激动的样子,小小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其浅淡的,困惑的理解。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陆砚清,然后,那只没有打针的小手,试探性地朝着他放在床边的大手挪动了一点点。

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却像是一道阳光,瞬间照亮了陆砚清。

陆砚清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用最轻的力道,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轻轻地勾住了阮软那细瘦冰凉的小指尖。

阮软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躲开,反而极其轻微地回勾了一下。

就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地回应,却让陆砚清的眼泪再次决堤。

他紧紧咬着牙,才没有失态地哭出声来。

“软软不怕……”陆砚清低着头,用额头顶着冰凉的床栏,声音沙哑破碎,一遍遍地,无比郑重地承诺,“爸爸来了……爸爸找到你了……”

“爸爸一定会治好你……让你健健康康地长大……”

“爸爸以后天天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阮软安静地听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砚清。

虽然可能并不完全理解这些话的重量,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一些迷茫,多了一丝微弱的,依赖的光亮。

阮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似乎又睡着了。

但那根勾着陆砚清手指的小指尖,却没有松开。

陆砚清就保持着这个别扭的蹲跪姿势,一动不动,任由阮软勾着自己的手指。

他低下头,将滚烫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印在阮软冰凉的手背上。

“睡吧,宝贝。”陆砚清用气声喃喃低语,“爸爸在这儿守着你。”

“以后……爸爸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