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清轻轻推开大门。
屋内一片寂静。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向卧室。
床上,阮蕴玉蜷缩成一团,似乎睡得很沉。
陆砚清走近了,听到了她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安安……快跑……”
“妈妈……在这边……朝这边跑……”
“冷……好冷……”
“股份……不能签……软软……”
陆砚清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声唤道:“蕴玉……蕴玉……醒醒……”
阮蕴玉没有回应,依旧深陷在梦魇中,眉头紧锁,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陆砚清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这么烫!
这是发高烧了。
肯定是昨天惊吓过度,又吹了风。
陆砚清立刻起身,去浴室拧了一条冷毛巾,小心地敷在阮蕴玉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似乎让她稍微舒服了一点,呓语稍停,但身体却开始微微发抖,无意识地呢喃。
“冷……好冷……”
陆砚清没有丝毫犹豫,脱掉鞋和外衣,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伸出手臂,将因为发烧和噩梦而瑟瑟发抖的阮蕴玉轻轻揽进自己怀里。
他的胸膛温暖而坚实。
阮蕴玉像是找到了热源,本能地往陆砚清怀里缩了缩,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陆砚清一动不动地抱着阮蕴玉,感受着怀里人的脆弱和依赖,心底一片酸软和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就这样保持着姿势,直到天际泛白。
第二天清晨,阮蕴玉是在一种久违的,温暖安心的感觉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熟悉的男士衬衫衣襟,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和……属于陆砚清的味道。
她猛地彻底清醒,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被陆砚清紧紧抱在怀里,头还枕着他的胳膊。
脸颊瞬间爆红。
她触电般就想挣脱开。
她刚一动,头顶就传来男人带着刚醒时沙哑慵懒的声音,“别动……”
陆砚清也醒了,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另一只手则非常自然地探向她的额头,仔细感受了一下,语气松了口气,“嗯,退烧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
他低头看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温柔。
阮蕴玉被陆砚清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更烫了,眼神躲闪着,“没……没事了……你放开我……”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时刻。
陆砚清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这通打扰的电话,但还是伸手拿过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时,他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喂?李警官?”
阮蕴玉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陆砚清。
“找到了?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谢谢!太感谢了!”
陆砚清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喜和激动!
他挂断电话,猛地看向阮蕴玉,眼里闪着光,“蕴玉,安安找到了,在警察局。”
“没事!安安没事!”
阮蕴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巨大的喜悦冲垮了所有情绪,她猛地坐起身,甚至顾不上什么尴尬了,声音带着哭腔。
“真的?”
“快!我们快去!”
警察局里。
阮蕴玉几乎是冲进去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正捧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喝着,由一位女警陪着的阮安。
“安安!”阮蕴玉失声喊道,眼泪瞬间决堤。
“妈妈!”阮安看到她,立刻放下杯子,跳下椅子,冲进她怀里。
阮蕴玉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阮安,力气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遍遍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
“安安!我的宝贝!吓死妈妈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砚清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母子俩,眼眶也有些发热。
他走上前,大手轻轻放在阮安头上,揉了揉,声音沙哑,“没事就好。”
餐厅里。
阮安似乎已经完全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正对着满桌好吃的大快朵颐,小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妈妈,叔叔,你们不知道,我可厉害了!”阮安咽下嘴里的食物,眼睛亮晶晶的,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冒险经历”,“那个戴眼镜的叔叔说是带我去找……他带我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他笑得假假的!”
阮蕴玉听得心都揪起来了,放下筷子紧张地问:“然后呢?他没伤害你吧?”
“没有!”阮安骄傲地扬起小下巴,“他把我带到一个病房里面,有个老爷爷躺在床上,看起来好吓人。”
“他让我待在隔壁病房玩,还派人看着我,但是我看守我的那个叔叔在外面打电话,没注意我!”
他压低声音,像讲秘密一样,“我就假装要上厕所,然后从厕所的窗户爬出去了。”
“那个窗户有点高,但我可勇敢了,跳下去摔了一下,我都没哭!”
阮安撩起袖子,露出一点点擦伤。
阮蕴玉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地抓住阮安的胳膊检查。
陆砚清也皱紧了眉,但眼神里却带着赞许,“然后呢?安安是怎么找到警察局的?”
“我跑啊跑,看到路边有个穿警察制服的阿姨在买东西……”
“我就跑过去拉住她,说‘警察阿姨,我被坏人抓走了,我妈妈叫阮蕴玉,电话是……’”
阮安流利地报出阮蕴玉的手机号,小脸上满是“快夸我”的表情。
阮蕴玉听着阮安惊险的逃脱经历,又是后怕又是骄傲,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一把搂住儿子。
“宝贝你真棒!”
“真是太勇敢了!”
“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太危险了!”
“一定要等妈妈来救你,知道吗?”
“知道啦!”阮安乖巧地点头,然后目光滴溜溜地在阮蕴玉和陆砚清之间转来转去。
他注意到,陆砚清伸手牵住了阮蕴玉的手。
阮安眨了眨大眼睛,突然放下勺子,非常认真地看着阮蕴玉,小声问:“妈妈……那……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叫叔叔……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