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星域的极寒风暴卷着冰晶掠过墓碑群,陆昭然的清霜剑插在雪地里,剑刃倒映着他手腕上悬浮的寿命沙漏。那由灵脉冰晶组成的沙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后一粒沙悬在半空,折射出他眼底逐渐淡去的金光 —— 那是后羿血脉特有的生命辉光,此刻正被熵能以三倍速吞噬。
“还有七个时辰。”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在他身后展开,金色光羽试图包裹沙漏,却被陆昭然抬手拦住。他的指尖已泛起半透明的冰晶,那是血脉反噬的终极形态,连混沌之力都无法逆转。
“别白费力气了。” 陆昭然的声音带着冰碴般的质感,他弯腰拾起一块黑曜石,指尖在石面上划出火星,“后羿射日时就该知道,撕裂太阳的代价,是让自己成为最后的火种。”
雪地里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苏璃推着灵械轮椅赶来,轮椅扶手的星图投影仪正循环播放陆昭然的生命数据:“检测到血脉熔断倒计时,清欢的混沌之力至少能续延百年,你为什么 ——”
“百年?” 陆昭然轻笑,剑鞘在石面上敲出节奏,“让我像影阁的傀儡那样,靠外力吊着一口气?”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珠落地即凝冰,“还记得源堡法理链吗?平衡的真谛,是懂得什么时候该谢幕。”
沈清欢的道典突然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渗出柳如烟的字迹:后羿血脉的传承者,终将成为平衡的标尺。她这才注意到,陆昭然的清霜剑上,那些 “劳逸结合” 的符文正逐一亮起,与沙漏的最后一粒沙产生共振。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的声音发颤,混沌羽翼的光羽扫过雪地,竟在冰层下显露出成片的碑文雏形 —— 那是用剑痕刻就的星图,每个星辰都对应着不同能量的临界点。
“射日不是为了毁灭,是为了校准光与影的边界。” 陆昭然举起黑曜石,指尖的血在石面勾勒出古老的弓型,“当年后羿射落九日,不是恨太阳,是怕它们烧干灵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洛璃的血灵鞭卷着御寒酒壶甩来,酒液在半空凝成火焰:“陆昭然你敢死试试!老娘的血灵阵还能给你续 ——”
“洛璃。” 陆昭然转头时,最后一粒沙终于坠落。他的左半身已完全透明,能看见骨骼里流动的金色脉络正化作星轨,“帮我把射日神弓取来。”
当那柄嵌着太阳晶石的古弓被红绡的赤焰鞭卷来时,陆昭然的指尖刚触到弓弦,整座墓碑群突然震颤。雪地下的碑文如活物般亮起,每个字都渗出后羿血脉的金光,与沈清欢的混沌羽翼产生共鸣。
“碑文要刻完整。” 他的声音开始虚化,却精准地将剑插入雪地里的阵眼,“第一句:射日并非终结,是平衡的开端。”
清霜剑自动悬浮,剑刃在石面上疾走,刻下的文字竟在吸收周围的熵能。沈清欢突然明白,这些碑文不是墓志铭,是用生命编写的 “能量法则”—— 每个字都对应着不同能量的安全阈值,就像给宇宙装了保险丝。
“为什么拒绝混沌之力?” 她终于忍不住追问,看着陆昭然的身影逐渐与碑文融合,“我们明明可以 ——”
“可以让我变成永远不会熄灭的火把?” 陆昭然的透明手掌抚过她的眉心,残留的金光在她混沌羽翼上烙下星轨,“清欢,平衡需要有人成为刻度。你看这沙漏 ——”
最后一粒沙落地的位置,突然浮现出射日神弓的虚影。古弓在金光中剧烈震颤,太阳晶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竟在碑文上方化作一柄银色长尺,尺身刻着从 “绝对摆烂” 到 “极端奋进” 的刻度,每个刻度都对应着陆昭然的灵脉波长。
“这是…… 平衡之尺!” 苏璃的灵械眼镜爆发出红光,“它能丈量任何能量的临界点!”
陆昭然的身影已几乎看不见,唯有声音还在雪地里回荡:“尺上的刻度,是用我的灵脉做的。当摆烂能量超过红线,它会自动触发射日余威;奋进过头时,又会释放后羿的封印之力。”
碑文的最后一笔落下时,平衡之尺突然插入地面。整座墓碑群的碑文同时亮起,在永夜星域的上空投射出巨大的星图,每个星辰都标注着安全能量值。沈清欢的道典自动记录下这一切,空白页上浮现出陆昭然最后的注解:
“真正的平衡,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拉弓,什么时候该放手。”
当红绡的赤焰鞭试图抓住那缕即将消散的金光时,平衡之尺突然射出一道光束,在雪地里凝成陆昭然的虚影。他的手中握着一杯虚拟的热可可,正像当年在极光下那样递来:
“清欢,记得给碑文上的星轨定期上油。” 虚影轻笑时,手中的热可可突然化作漫天光点,“还有,别让洛璃用我的剑劈柴。”
光点融入平衡之尺的瞬间,尺身突然浮现出崭新的刻度 —— 那是用混沌羽翼的光羽与陆昭然的灵脉共同凝成的,精准地标注着 “混沌守卷人” 的能量阈值。沈清欢的道典在此时自动合上,封面上多了一行烫金小字:
“陆昭然,平衡之尺的第一任刻度。”
雪停时,墓碑群的中央立着无字碑,平衡之尺就插在碑前。沈清欢的指尖抚过尺身,那些由灵脉化作的刻度突然发烫,在她掌心映出射日神弓的虚影。
“他把自己变成了永恒的标尺。” 洛璃的血灵鞭缠上平衡之尺,鞭身的纹路与刻度产生共鸣,“连最后都在耍帅。”
红绡突然指着天空 —— 永夜星域的极光中,竟多出一道银色光带,那是平衡之尺投射的能量警戒线,正缓缓扫过各个星域。苏璃的灵械阵盘显示,所有被光带扫过的地方,熵能与灵脉的比例都在自动校准。
“碑文在扩散。” 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展开,光羽与光带交织成网,“他用最后的力量,给全宇宙装了平衡系统。”
道典的最后一页突然渗出新的字迹,那是陆昭然的笔迹,与柳如烟的笔记有着微妙的相似:
“清欢,当你用平衡之尺时,记得看刻度背后 —— 那是我用星轨给你留的摸鱼区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永夜时,平衡之尺的顶端突然开出一朵冰晶花。沈清欢认出,那是陆昭然在虚拟世界体验农夫人生时,最爱的蓝雪花。
她握紧道典转身时,清霜剑突然从雪地里跃起,自动归入她的鞘中。剑身上,那些 “劳逸结合” 的符文已全部亮起,成为连接混沌之力与平衡之尺的桥梁。
“走吧。”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该让这把尺子,去丈量影阁的能量阈值了。”
红绡的赤焰鞭在前方开路,洛璃的血灵鞭扫过碑文,每个字都在雪地里生根发芽。沈清欢的混沌羽翼展开时,平衡之尺的光带如影随形 —— 那是陆昭然留在宇宙中的眼睛,永远校准着光与影的边界,就像他从未离开。
远处,熵暗之主的虚影在星云中轻叹,指尖抛着的骰子突然停下,朝上的一面刻着 “平衡” 二字。他望着永夜星域的方向,银发上沾着的冰晶突然化作蓝雪花,在虚空中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