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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堡垒“黑曜石”嵌在终年不化的雪峰山腹,如同巨兽蛰伏的獠牙。狂风卷着冰粒抽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噼啪声。堡垒唯一的入口,那条在嶙峋山岩上硬生生切削出的狭窄通道,此刻被几道厚重的合金闸门死死封住,闸门表面流动着幽蓝的电磁屏障微光,隔绝了外面零下四十度的死亡严寒,也隔绝了一切生的希望。

陆凛站在通道尽头临时搭建的指挥点,巨大的全息地形图悬浮在他面前,冰冷的蓝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他穿着特制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精悍紧绷的线条,没有戴头盔,额前一缕黑发被通道里强劲的循环风吹得拂过眉骨,底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比外面的冻原更冷。

“正面突破组,报告。”他的声音穿透风声,没有一丝波澜,像淬过火的钢。

通讯器里传来老班长粗粝的喘息,带着极力压制的痛楚:“A组就位!热能感应覆盖区域比情报扩大了百分之三十!‘蜘蛛’,你他妈给的地图过期了!” 短暂的电流嘶鸣后,一个年轻但同样紧绷的声音快速回应:“干扰太强,堡垒主控AI‘哨兵’在实时调整防御参数!给我三十秒重新建模!”

“你没有三十秒!”老班长低吼,“‘铁砧’踩雷了!左腿没了!”

全息地图上,代表A组突击队员的几个绿色光点,其中一个骤然爆开刺目的红光,随即黯淡消失。那个位置,模拟的地形瞬间被一片代表致命热能感应的橘红色区域覆盖、扩大。

陆凛下颚的线条绷得像刀锋,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深沉的寒光凝聚:“b组,压制左侧翼火力点。c组,电磁脉冲弹准备,目标,入口上方第三、第七号炮塔基座。听我指令。”

“b组收到!”

“c组就位!”

命令简洁、精准,如同冰冷的齿轮咬合。通道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混合着金属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味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刺痛。

沈微紧贴在陆凛身后冰冷的合金墙壁上,厚重的防弹背心让她动作有些笨拙,但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像雪地里的星子。她同样穿着作战服,长发紧紧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角。她强迫自己不去看通道远端那片被爆炸熏黑的区域,不去想刚才那声沉闷的爆炸和瞬间消失的生命信号意味着什么。她的目光像探针,在四周冰冷的金属墙壁、头顶纵横交错的粗大管线、脚下布满防滑纹的合金格栅上反复扫视。手里紧握着一个巴掌大的能量探测仪,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过。

堡垒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随之轻微震动,灰尘簌簌落下。是其他方向佯攻的小组在制造动静,吸引“哨兵”的算力。每一秒都有人用生命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电磁脉冲弹,发射!” 陆凛的声音斩断空气。

两道拖着幽蓝尾迹的光束无声地撞向通道上方厚重的岩壁。预想中炮塔哑火的场景并未出现。几乎在光束击中岩壁的同时,那两处岩壁猛地翻转,露出后面蜂窝状的发射口!

“规避!” 陆凛的厉喝和沈微的惊呼同时响起。

晚了。

密集的弹幕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倾泻而下,覆盖了c组所在的位置!刺目的爆炸闪光连成一片,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致命的金属碎片和人体组织猛烈地拍打在通道两侧的合金壁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和闷响。能量探测仪的警报在沈微手中凄厉地尖叫起来,屏幕瞬间被代表高能武器发射的刺目红光淹没。

“c组!报告!!” 老班长的吼声在通讯频道里炸开,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愤怒。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刺耳的电流忙音。

全息地图上,代表c组的三个光点同时熄灭,那片区域被代表自动防御炮塔的狰狞骷髅图标彻底覆盖。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武器冷却系统发出的低沉嗡鸣,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臭味。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正面强攻,代价惨重得令人窒息。

陆凛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猛兽才有的凶光。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合金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冰冷的金属纹路蜿蜒而下。

“霍华德!” 他低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几乎焚毁理智的暴怒。这个名字不再是目标代号,而是必须碾碎的诅咒。

就在这时,沈微手中的能量探测仪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断断续续的嗡鸣。屏幕上的混乱红光边缘,一条极其微弱的、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蓝色能量流轨迹显现出来,轨迹的源头,指向他们头顶斜上方一处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通风口格栅!

那格栅的位置极其刁钻,嵌在一条粗大的冷凝管道和布满线缆的支架夹角里,被阴影完美地遮蔽着。若非探测仪捕捉到那丝因内部气流循环带出的、极其微弱且特定频段的能量泄露,肉眼根本无从察觉。

“陆凛!” 沈微的声音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她一把抓住陆凛染血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看上面!那个通风口!能量泄露模式…是备用循环通道!是‘哨兵’监控网络的相对盲区!它通向主控室侧翼!”

陆凛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阴影中的格栅。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沈微的意图。一种比刚才目睹c组覆灭更深的、混杂着恐惧的暴怒瞬间攫住了他。

“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低吼,反手死死攥住沈微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仿佛要将她钉死在原地,“想都别想!那是老鼠洞!进去就是送死!” 他的眼神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在沈微脸上,里面翻涌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和深不见底的恐慌。他宁愿自己冲进枪林弹雨,也绝不容许她钻进那个可能一去无回的黑暗囚笼。

通道另一侧,老班长带着残余的A组队员在自动炮塔的间歇性扫射下艰难地寻找掩体还击,流弹在合金墙壁上擦出刺眼的火花。时间在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在这里!” 沈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利,盖过了枪声和风声。她没有试图挣脱陆凛铁钳般的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一根一根、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掰开了他染血的、指节发白的手指。她的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没有丝毫退缩,“这是唯一的机会!等‘哨兵’重新计算完弹道,调整好防御重心,我们都得变成筛子!你比我更清楚!”

她的目光穿透他眼底翻腾的恐惧和暴怒,直直望进他灵魂深处:“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定能带我回家一样!”

陆凛的瞳孔骤然收缩。通道里爆炸的火光映在她脸上,那张熟悉的、曾被他珍藏在心底最柔软处的面容,此刻沾着灰尘和血污,却迸发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燃烧生命的决绝光芒。那光芒灼痛了他的眼,也瞬间击碎了他用强硬构筑的壁垒。家……这个字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所有的愤怒、恐惧、掌控欲,在她那双燃烧着“家”的火焰的眼眸前,土崩瓦解。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所有阻止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嘶哑的咆哮:“老班长!火力掩护!压制所有能动的东西!‘蜘蛛’,给我瘫痪那个通风口区域的所有非必要传感器,现在!立刻!”

“收到!” 老班长的吼声带着绝地反击的凶狠。

“‘蜘蛛’收到!给我十秒!” 年轻的声音也爆发出极限的潜力。

陆凛不再看沈微,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特种切割枪,幽蓝色的高温粒子流无声地喷出,精准地切割向头顶那处通风口的合金格栅。火星飞溅,刺鼻的金属熔融气味弥漫开来。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狂暴。

“跟着我!” 切割完成的瞬间,他低吼一声,双手抓住格栅边缘,强悍的臂力爆发,硬生生将那沉重的金属格栅扯了下来!他看也没看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抓住边缘,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般猛地向上蹿去,率先钻入了那狭窄的洞口。

沈微没有丝毫犹豫,在老班长那边骤然爆发的、震耳欲聋的集中火力掩护声中,在切割枪熔融边缘依旧通红的高温旁,抓住陆凛伸下来的手。那只手依旧有力,带着滚烫的汗和未干的血迹。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她猛地提了上去!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通风管道内部比想象的更加狭窄,仅容一人勉强匍匐通过。冰冷的金属壁紧贴着身体,上面凝结着湿滑的冷凝水珠和厚厚的油污灰尘。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味、陈年灰尘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巨大机器内部散发出的机油与臭氧混合的怪味。管道四壁,无数粗细不一的线缆如同扭曲的黑色藤蔓,杂乱无章地缠绕、垂落,不时刮擦着作战服,发出窸窣的声响。唯一的光源,是身后入口处透进来的、被管道扭曲的微弱爆炸闪光。

绝对的黑暗和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微。她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吸入了冰冷的铁屑,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腥甜。童年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衣柜缝隙里透进来的闪电光芒,父母最后的闷哼,凶手沉重的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所有被她强行封印的、源自黑暗的恐惧尖叫着苏醒,化作无形的冰冷触手,缠绕上她的心脏,疯狂地收紧。

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衫,冰冷的黏腻感紧贴着皮肤。攀爬的动作变得僵硬,每一次向前挪动都像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手臂和膝盖在粗糙的金属管道上摩擦,火辣辣地疼。

“微微!” 前方传来陆凛压抑到极点的低唤,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产生嗡嗡的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着我!只看我!” 黑暗中,他的一只脚停在她面前,靴底的纹路在微光下模糊可见。

沈微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瞬。她死死盯住陆凛那只近在咫尺的脚,仿佛那是无边黑暗中的唯一锚点。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停下就再也见不到沈月,再也无法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再也……抓不住眼前这个人!

她强迫自己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指甲抠进管道壁的缝隙里,粗糙的金属边缘瞬间割破了指腹,鲜血混着污垢黏在冰冷的金属上。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去,膝盖撞在凸起的铆钉上,钻心的疼让她眼前一黑,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管道深处,并非一片死寂。脚下极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震动,那是老班长他们用生命在吸引火力。更近的地方,一种极其细微、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沙沙”声,正由远及近,贴着冰冷的管道壁传来,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机器运转的声音!

沈微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追兵!堡垒内部的人发现了这条通道!他们进来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她猛地回头,入口处的微光早已消失不见,身后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而那催命的“沙沙”声,正从黑暗中快速逼近!

“后面!”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几乎破碎。

陆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快。他像一条在黑暗中潜行的毒蛇,每一次移动都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流畅和高效。“加速!别回头!”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绝对力量。

沈微爆发出全部的潜能,指甲在疯狂的攀爬中彻底翻裂、剥落,指尖血肉模糊,每一次触碰冰冷的金属都带来尖锐的刺痛。膝盖早已麻木,只凭着本能机械地向前挪动。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听到压抑的、非人的喘息!

管道前方出现了一个近乎垂直向上的拐角。陆凛率先攀了上去,立刻回身向下伸出手。沈微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手,冰冷的触感混合着黏腻的血汗。陆凛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将她提拉上去!

就在沈微的身体刚刚离开下方直道的那一瞬间!

一道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光,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下方黑暗中猛地刺出!目标正是沈微毫无防备的后心!

千钧一发!

沈微的身体被陆凛拉得向上倾斜,那致命的刀锋擦着她的防弹背心边缘划过,在坚韧的特种纤维上划开一道刺耳的声音!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她的骨髓!

袭击者一击落空,反应快得惊人。一张毫无表情、涂着黑色油彩的脸猛地从下方黑暗中探出,眼神如同冷血爬行动物。他单手抓住管道边缘,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向上弹起,另一只手中的三棱军刺再次化作毒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沈微的咽喉!动作狠辣迅捷,完全是职业杀手的路数!

狭窄的空间,避无可避!

沈微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没有试图格挡那致命的军刺——那只会让她的手臂被瞬间洞穿。在军刺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管道壁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咽喉要害。

冰冷的刀锋擦着她的颈侧掠过,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和凉意。

同时,她一直紧握在右手的东西,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涂满油彩的脸狠狠扎了过去!

那不是什么武器。是陆凛送她的那枚蔷薇发卡。铂金的枝蔓缠绕着碎钻镶嵌的花瓣,精致脆弱,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此刻,它那为了固定发丝而设计的、打磨得异常尖锐的尾端,在沈微灌注了全身力量与绝望的驱动下,精准地、凶狠地,刺入了袭击者因发力而暴露的脖颈侧面!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钝响。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如同骤然喷发的细小泉眼,猛地溅射出来,有几滴甚至溅进了沈微圆睁的眼睛里!视野瞬间被一片粘稠的猩红覆盖。

袭击者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握着军刺的手无力地垂下,身体抽搐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回下方的黑暗管道,发出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最终归于死寂。

发卡依旧深深嵌在那致命的伤口里,在沈微瞬间被染红的视野中,那枚沾血的蔷薇,在黑暗中折射着身后透来的一丝微光,妖异而刺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沈微僵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将发卡刺出的姿势,指尖残留着刺入皮肉骨骼的恐怖触感。温热的血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在脸颊上留下蜿蜒的红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沈微!” 陆凛低沉的吼声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瞬间将她从冰冷的泥沼中拽出。他染血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行将她向上拖去!

沈微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被他粗暴地拖拽着,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管道壁上擦过,留下新的血痕。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只有视觉残留的那片猩红和指尖残留的、刺穿生命的冰冷触感在反复冲击。她杀了人。用陆凛送她的、象征着爱与守护的发卡,刺穿了一个人的喉咙。

“前面!出口!” 陆凛的声音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急促。

沈微下意识地抬头。透过被血糊住的眼睛,她看到管道前方出现了一处微弱的光源,一个圆形的、覆盖着格栅的出口!

陆凛已经先一步爬到了出口下方。他没有任何迟疑,身体蜷缩蓄力,然后如同炮弹般猛地向上蹬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覆盖出口的合金格栅被他蓄满力量的沉重军靴狠狠踹飞出去,砸在外面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明亮的、带着强烈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瞬间涌入污浊的管道!

陆凛的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在踹开格栅的瞬间便已借力翻滚而出,稳稳落在外面坚实的地面上。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落地的瞬间,他手中那两把大口径手枪已然指向了可能存在的威胁方向,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外面是一个狭长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通道。墙壁是冰冷的银灰色合金,头顶是发出惨白光芒的无影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循环空气的冰冷气味。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机器低鸣。

安全!

陆凛没有丝毫放松,他立刻回身,俯下高大的身躯,将手臂猛地探入管道口:“手给我!”

沈微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那只沾满鲜血和污垢、指甲剥落的手。陆凛一把抓住,猛地发力!

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沈微的身体被硬生生从狭窄的管道口拖拽而出!她重重地摔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上,撞击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陆凛没有去扶她。他如同最警惕的守卫,背对着她,双枪稳稳地指向通道的前后两个方向,宽阔的肩背绷紧,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钢铁壁垒,隔绝了所有可能袭来的危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作战服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了一片深色,紧贴着强健的背肌。

沈微撑着冰冷的地面,艰难地坐起身。视线依旧有些模糊,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出去一片朦胧的猩红。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擦掉脸上的血迹。指尖触碰到脸颊,粘稠的温热感让她动作一僵。

就在这时,陆凛猛地转过身。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硝烟、血腥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半跪下来,动作快得沈微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只沾满硝烟尘土和不知是谁的鲜血、指关节破裂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沈微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劫后余生的狂怒、令人心悸的后怕、浓烈得几乎要焚烧一切的占有欲,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痛楚。像一头守护珍宝却险些失去的暴龙,所有的暴戾都源于极致的恐惧。

他染血的手指异常粗糙,带着灼人的热度,狠狠抚过她颤抖的、沾着血污的唇瓣。力道很重,带着一种惩罚和确认的意味,仿佛要通过这粗暴的触碰,来确认她的存在,她的完好。

“我的蔷薇,” 陆凛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带着滚烫的硝烟气息,重重砸在沈微的心上,激起剧烈的震颤,“从不在温室里绽放。”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那里面没有指责,没有软弱,只有一种近乎毁灭的、要将她彻底刻入骨血的灼热光芒。她的血,敌人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他指尖,也染红了她苍白的唇,构成一幅惊心动魄的图腾。

通道深处,沉重的合金闸门内部传来液压装置解除锁定的巨大“咔嚓”声。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那扇隔绝了最终对决的大门,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拉开。

一道冰冷的、带着非人质感的蓝光,从缓缓开启的门缝中流泻而出,如同地狱之门开启时泄露的幽冥之火,瞬间切割开通道里惨白的灯光,在地面上投下不断扩大的、诡异的幽蓝光斑。

一个沙哑、苍老,却带着掌控一切的戏谑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声音,透过通道无处不在的隐藏扩音器,清晰地、如同毒蛇般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欢迎来到地狱入口,我亲爱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