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似乎还真是有些把握。”
薛掌柜暗自生恼,之后可要好好收集一下关于这位江公公的信息,明明是做情报生意的,可对于此人的了解却停靠在半年前,实属不该啊!
“既然如此,那就做笔买卖。”
他压下心绪,唇角微扬,“三千两白银,三日为限。届时,那人的所有底细,行踪、藏身之处、过往经历,我皆尽数奉上。”
总得留些时日,好让眼线四处打探,织网收线。
江河微微颔首,神色不动,袖袍轻拂间,三张千两银票已稳稳置于桌上。
他储物手环中,银票成堆,粗略一算,怕是不下百万。
更有数十兵器丹药,琳琅堆叠,几乎将空间填满,皆是这半年来的收获。
“之后还得去黑市销赃啊!”
江河心中暗道。
薛掌柜伸手取过银票,指尖微顿忽地,一缕极淡的血腥气钻入鼻尖,似从银票深处渗出,若有若无。
他瞳孔微缩,抬眼看向江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哟,这双手,怕是不知染过多少人命了。
“对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忽而闲适,“我有件事一直颇为好奇,不知江小哥可愿解我疑惑?”
“何事?”
江河神色不动,声音平静。
“听闻江氏一族,藏了个天大的秘密,是真的,还是空穴来风?”
又是这个!
江河心中也颇为纳闷,怎么什么人都好奇这件事啊?
关键是他根本就没什么印象啊!
甚至若真有秘密,一个被家族弃如敝履的私生子,又怎会知晓半分?
“不知道。”
他摇头,语气认真,目光坦然,“与其费心探查那些虚无缥缈的秘密,不如多花些时间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
既然是秘密,那便该永远埋在黑暗里。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惦记。
……
离开九尾酒楼后,江河径直转入城西暗巷,寻到那处隐匿于市井之下的黑市。
他在摊贩间穿行,将随身携带的杂物尽数变卖,毫不留恋。
片刻之后,手中又多了三十万两银票,沉甸甸地压进袖中。
丹药与兵器,他只留下几件真正有用之物。
说起兵器,江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他一度认为兵器是不是跟他犯冲。
不然的话,为何用一把碎一把?
且碎的还都不是凡品,清一色利器级的上等兵刃,一柄动辄价值千金,万银难求。
为此,他特地寻访黑市老匠人,询问可有坚不可摧、不易损毁的兵器。
还真有。
宝器!
可那等神兵,不仅价格高得令人咋舌,更是有价无市。
黑市中虽偶有现身,却多为冷门重器。
譬如一根玄铁重棍,通体乌沉,重达八千斤,密度惊人,挥动如山崩海啸,寻常武者根本驾驭不了。
至于刀剑一类,属于大热门,基本不可能见到有卖的。
当然,江河也想好了,虽然市面上买不到,可至少有一个地方,大概是有可能得到宝器级别的刀剑。
皇家武库!
那正是他当初得凝血戒之处。
而今凝血戒尚未归还义父,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二,看能否再谋得一柄真正的神兵利器。
左右无事,江河又去购置了一些丹药,才转道回了皇子府。
……
“所以,你也进不去啊!”
莫明空语气带着些许的遗憾,这要是能进去了,说不得也正好能探听一些隐秘消息,为接下来做打算。
“大哥今晚邀请我们到他那边聚会,聊一聊,你晚上若是没事的话,就随我一同过去吧。”
“这……”
江河无奈,他与胡叔今晚也约好了一叙。
看来要换个时间了。
他将这事儿提了一嘴,莫明空却面色颇为认真的思考道:“这样的话,你去与那胡监事叙旧也行,毕竟晚上的聚会估计又是一番尔虞我诈,我只需在一旁默默看着就行。”
那李春也说了,皇子府不能出现争斗血腥。
他自身更是不惧些许危机。
好歹……
脑海中的天演老人也可来上一场替身攻击。
……
暮色四合,宫墙外的街巷渐次亮起灯笼,昏黄光晕在青石板上摇曳。
江河踏出皇子府侧门时,胡监事倚靠着一旁的宫墙。
“等很久了?”
江河走近。
他还没去等,却没想胡叔自己便来了。
胡监事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刚下值,顺路捎了壶桂花酿。”
两人并肩穿行于渐稀的人流之中,脚步踏着暮色余温,不多时便到了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小酒肆。
门脸窄小,檐下悬着一布招,褪了色,随风轻晃,上书“醉春楼”三字。
笔画歪斜,似醉后挥毫,倒也添了几分野趣。
推门进去,堂内只零星坐着几人,掌柜趴在柜台上打盹,听见响动也只是眼皮一掀,便又垂了下去。
他们拣了角落靠窗的位子坐下,胡监事将酒壶往桌上一搁,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清甜酒香弥漫开来。
“胡叔倒是会享受。”
江河轻笑,执壶斟了一杯,浅啜一口,微甜中带着一丝涩意,回甘绵长,似有旧事在舌尖流转。
“进宫十几年,也就这点念想了。”
胡监事给自己满上,目光透过窗户,落在远处渐暗的街角,声音低了几分,“也亏得领了这份差事,不然怕是连皇宫外墙的影子都瞧不着。”
他这话,近乎自嘲,却也藏着几分得意。
以权谋私,换得片刻自由,何尝不是一种苦中作乐。
江河指尖轻叩杯沿,没接话。
酒过三巡,话渐入深。
忽而,胡监事一把扣住江河的手腕,力道沉稳,语气压得极低:“有些事,不便当面讲。可这几日宫里动静太大,风向不对……我总觉得可能要出事。你……千万小心。”
江河心头一凛,掌心却忽地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他不动声色,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只微微颔首:“放心,胡叔,我好歹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保命的本事,总不会丢。”
胡监事凝视他片刻,终是松开手,长舒一口气,脸上又浮起那副惯常的笑:“行了,酒也喝了,话也到了。咱家该回了,再晚怕要撞上宵禁,惹得那群巡卫拿俸禄说事,可就划不来了。”
他起身,长长吐出一口酒气,脸颊仍泛着微醺的红晕,像是被晚霞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