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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这样对陛下……

陛下他不是暴君啊……

不准……

鲜血从体内流失,意识越来越虚弱,可她心口剧烈地疼痛着,含着恨意、不甘,死死瞪着那离开的背影——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啊——”

姜末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梦中痛楚鲜明地残留在胸口,几乎要将她撕扯成两瓣。

她捂着眼睛,蜷缩在角落。

前世种种,唯独不敢回想这一幕。

濒临死亡的恐惧、不甘、憎恨绞缠着她的心脏,每动一下,就能滴下殷红的鲜血。

前世宫变,铁甲卫以死相护,将陛下与她藏在密道中。

她害怕地瑟瑟发抖,陛下说:等秦王援军来了,一切就能结束了。

所以她才会选择向秦王求助——

谁知……

秦王并非善人!

他骗了陛下、骗了天下人!

陛下分明向他求助了,秦王却是来杀他的!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陛下轻信秦王!

这日过后,姜末习武更加拼命,已经能在卫确手下走过五招,手弩的准头也提高了不少。

而在此期间,朝局暗潮涌动。

姜末看着送入书房里的折子越来越多,请安折却越来越少,左相、献王、康王几派的人将朝堂搅弄得乌烟瘴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陛下罢黜的官员越来越多,有时甚至是折子上一个错字,这个大臣就丢了乌纱帽,本就混乱的朝堂一时间人心惶惶。

官员愤懑、百姓咒骂。

陛下与祈公公对此无动于衷。

姜末看不懂。

为何陛下不制止这些流言蜚语。

明明陛下根本不是众人口中所说的暴君,罢黜的那些大臣也都有错处,可到了外面人的口中,陛下愈发喜怒不定、阴鸷骇人。

她被折子气哭,替陛下鸣不平。

萧琚看着小宫女,淡淡笑了声,“任凭他们的怒气冲天,也无法更改孤为肃帝,是大衍的帝王的事实。”

姜末停下抽泣。

她想说这样不对……

可她在陛下的眼中看到了从未见到的光影,像是孤注一掷的势在必得。

此时明明是秋日的午后,夕阳温柔。

坐在桌前的陛下却如此孤寂。

离姜末这么远。

她隐隐察觉到,陛下与祈公公在为天下、百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为此,陛下才会将自己放到那孤寒高处。

或许这件事极为危险。

所以连卫妃娘娘都不知道。

等姜末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到陛下身边。

缓缓蹲下身。

视线自下而上,心无旁骛地仰望着他。

帝王冰冷的眼底才泛起一丝涟漪,拥她入怀,手掌顺着她的背脊滑下。

尘埃轻轻飞舞的书房中,投在地上的剪影不再是孤寂一人。

转眼,中秋家宴至。

献王、康王、秦王三王入宫赴宴。

大衍也有其他异性王爷,这三位却是肃帝仅剩下的亲叔叔,在当年三王之乱前,先帝的子嗣被残害得所剩无几。

三王之乱中的庄王暴毙,最后帝位落入宦官之手,将当时的七皇子萧琚拱上了皇位。

登基后,康王、献王都想要做摄政王,谁知萧琚本性暴露。

而秦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比肃帝也只年长五岁。

他因生母病逝,潦草封了个秦王被赶去秦州,先帝末期、三王之乱时,他也只待在自己的秦州,并未卷入。

今年是秦王时隔多年回京。

任凭姜末怎么哀求陛下与祈公公,她也没进入家宴侍候。但卫妃娘娘参加了,次日去关雎宫练功时,听卫妃娘娘将秦王从头夸到脚,什么秦王军训练有序、秦州百姓安居乐业、秦王目光深远、有仁爱之心云云。

听得姜末忍不住为陛下抱不平:“师傅才见了那秦王一面、吃了一席宴,就把那秦王夸成这样,平日也没听师傅这么夸过陛下!”

卫确一脸稀奇地看她:“哟,这是为陛下抱不平了?”

姜末认真:“奴婢是实话实话。”

卫确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后,她屏退左右侍候的人,说道:“当年的秦州就像是现在的大衍,这些年过去,秦州如新生,而现在的大衍还在苦苦挣扎。我知陛下的不容易,但论建树,现在的陛下确实不如当年的秦王。”

姜末紧抿着唇。

哪怕知道师傅说的是明面上的事实,但师傅是陛下深爱之人啊,为何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这些话?

而且——

秦王并非好人!

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这样伪君子,岂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但这些都是从旁人口中传出来的,真正的秦州如何、真正的秦王是否真的爱民如子,仅凭昨夜一面就师傅能断定吗?说不定、说不定秦王只是个——”姜末冲动之下险些脱口而出,好在理智尚存及时止住。

卫确笑,“只是个什么?”卫确好似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在卫确眼中,她只是个被关在宫中的宫女,单纯可爱,如何懂这些治理之道,“好了,在师傅心中,陛下是厉害的。今日功课结束了,快回去。”

姜末也知道师傅在敷衍自己。

因此回去后,愈发用心在书房当差。

萧琚看着今日明显异常的小宫女,皱了下眉。

他似乎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同情之色?但案牍上堆积的事情太多,他无暇去追问。

姜末本以为秦王在吃完家宴后就会回秦州。

可谁知道——

他就这么留了下来!

还是陛下亲自挽留的!

这一留,秦王在秦州的贤名如水一般在京城扩散了出去,成了人人口中的贤王。

姜末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出秦王‘伪善’的证据,可越看折子、越听宫人的议论声,秦王的贤名就愈板上钉钉,可她不会忘记秦王用那么冷漠语气下杀令。

前世……

她就是死在秦王的手中。

甚至连陛下也可能是……

一想到这些,她便不会信他的贤。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为了夺得权利的伪装,她终有一日会找到伪善的证据,让陛下不再轻信他!

入秋后,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冬天悄悄降临。

许是天气冷了,最近两三个月里,连刺杀都少了,刺杀少了,陛下不见鲜血,便不会毒发,不毒发,姜末没有再侍寝,甚至连后偏殿都未进过。

夏宫中的拥抱、马车里的深吻,成了遥远的记忆。

变得不真实。

仿佛是她虚幻的梦境。

眼前平静、祥和的日夜才是真实。

她打从心中贪恋着这份宁静,一切仿佛回到了应该有的模样,陛下与卫妃娘娘依旧恩爱,她与司刹扮演着互相爱慕,祈公公仍旧毒舌。

管事嬷嬷与沈莉也都好。

姜末偶尔也会扮成膳房的小宫女,带着攒下来糕点、茶叶、布料偷偷去看她们。

不知不觉,年关将近,庆元殿也比平日多了几分喜气。

书房里各地呈上的请安折也多了起来。

让陛下发火斥骂的事也少了。

甚至还能腾出些许空闲来画秋猎行宫的堪舆图。

姜末见陛下批完了今日的折子,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这两日天阴冷得厉害,书房里用了三个炭盆也将暖和,倒是炭气有些重,姜末趁着天黑更冷前,想要换些新鲜空气进来,不然里头闷沉沉的。

才推开小半扇,见阴沉的天空飘下雪花。

衬着红墙黛瓦映入姜末眼中。

雪花静静地飘落,天地间也随之安静下来。

她站在窗前,不由得看痴了。

前世她在最底层挣扎求生,看见下雪就忍不住抱怨,又要早起扫雪,又要冻得瑟瑟发抖,根本无心赏雪景。这一世她早早进入庆元殿中,不必在早起扫雪,甚至能待在温暖的书房中,这才发现宫中的雪落下时,竟这般的美。

原来心情不同,哪怕看见一样的景致,感想截然不同。

她也想让陛下看一眼,她眼中的景致。

萧琚一笔落成,抬腕蘸墨时,余光瞥见小宫女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

窗子敞着,冷风卷入屋中。

没一会儿,就看见她的手冻得通红,也不见她缩回来。

“在看什么。”

他淡淡出声。

姜末听见后,回眸笑盈盈地回道:“陛下你看——”

她的手指着外面簌簌落下的雪花。

没一会儿,远处的屋檐上就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萧琚看了眼,语气平静:“下雪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收回视线,继续在堪舆图上增删景致,明年秋猎至关重要,任何步骤都不能出纰漏。

才落下一笔,听见小宫女的脚步声跑来。

下一瞬,一只冰冷的手大胆地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他手中的笔放在一边,拉着他往窗口走起,“陛下,您已经批了大半日的奏折,好不容易批完了奏折又在作画,您也该轻松些,起来走动走动看看景致!”

守在门外的司刹:……

姜姑娘这已经成了熊心豹子胆啊。

萧琚看着落雪的宫殿,“有何景致。”

一旁的小宫女睁大了眼睛,眼中闪着欣喜的光,“眼前落雪图就是景呀,洁白的雪落在红墙之上,没有脏污之色,美得就像画里的一般。您看啊——”她又抬手指着一角,兀自说得开心:“此时那边若有个撑着油纸伞的人走过,穿着件红色的斗篷,不知道该有多美!”

“对面再有个穿黑衣的男子站着,二人遥遥相对就是一对佳偶重逢互诉衷肠。”

“若是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中间再牵着一个奶娃娃,那就是和乐幸福的一家子。”

“若——嗷……”

姜末头上挨了一下,眼睛水汪汪地看着眼前的帝王。

脸上的欣喜之色还未完全褪去。

这些日子,她在卫确的训练之下人身板看着结实了不少,不似刚到庆元殿时那么清瘦,个头也高了些,脸颊上也有了些喜人的丰腴。

笑起来时,更灿烂明媚。

不见一丝阴霾。

委屈起来时也更加大胆,且得心应手了。

萧琚冷笑一声,抱着胳膊看她:“说吧,这些日子又从卫确那边借了多少话本子看?”

姜末一脸震惊。

就差在脸上写‘您怎么知道的!’

萧琚被她的单纯险些气笑,“多看正经书,少看那些无病呻吟、男娼女盗的东西!”

姜末小声辩驳:“那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不是男娼女盗…”

萧琚冷嘲:“但凡有一本里,女子没有见一陌生男子就恨不得以身相许,男子没有见一落难女子就翻云覆雨许诺终生的,孤就不阻拦你看。”

姜末:……

竟是无言以对。

“多看些游记笔记、言之有物的书,省得看话本子把脑袋都看坏了。”说完,他关上窗户,“还不去研墨。”

姜末哦了声。

有些懊恼自己发蠢。

明明想让陛下赏景色,自己白白说那一通瞎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