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辞还是老样子,埋着头又往路知行怀里钻了钻。他俯身低头吻下去,三五遍后,她终于醒了。
路知行打开化妆包给薛宴辞仔细补好妆,又将头发梳好,拿了外套给她穿好,整理好领口、袖口。薛宴辞就又成了那个,人人口中的正部级领导干部。
关上的车门从外面打开了,薛宴辞解了路知行三颗衬衣扣子,在他左侧锁骨往下三厘米那颗痣上留下红唇印。
不仅如此,她还在他右侧脖颈上,也留下了红唇印。
路知行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了,周丽同他打招呼,问他要不要吃饭,他只说不用,火急火燎地上楼去了。
对着洗漱间的镜子左看右看,傻笑过一次又一次。
四点半路知行换了另一件衬衣,拎着干洗店送过来的储物袋下楼,正巧碰上买菜刚到家的周丽。
“知行,明天一早儿我去送吧,小辞办公室那几件外套今天也要拿回来送去干洗的。”
“谢谢丽姐啊,不过我现在正好顺路过去。”
他一点儿都不顺路,他就是想要专门跑一趟。所有印过薛宴辞红唇印的衬衣,路知行都是亲自送去干洗店,看着员工洗的。
只一个目的,要把红唇印留好了,千万不能洗掉了。
像这样的衬衣,路知行有五十九件,这是第六十件。
薛宴辞是小圆唇,很适合哑光雾面类的血浆色、红棕色系口红,外加她皮肤很白,总是好看的不得了。印在路知行身上的红唇印,反印在他衬衣上的红唇印也都很饱满,很好看。
自从两年前吵过架,薛宴辞就再也没有在路知行左侧锁骨往下三厘米那颗痣上留下过红唇印了,今天这一个,格外珍贵。
“妈妈,你下周一可以穿彩色裙子送我去上学吗?”薛宴辞一进家门,就被叶嘉念拦在了门厅口。
“不太行,妈妈下周一,有一整天的会要开。”
“那下周二呢?”
薛宴辞打电话给陈临,问了下周整个行程安排后,告诉叶嘉念,“可以。”
吃过晚饭,薛宴辞对着衣帽间五排柜子看了好几遍,貌似没有一件裙子可以满足送女儿上学的要求。
“明天去完医院,买几件吧。”
“迪奥的裙子,香奈儿的单品都很适合你。”
路知行说的没错,去美国前薛宴辞的衣服全是定制,在美国的那几年,包括在陆港集团的那一年,她大部分衣服都是来自迪奥和香奈儿。
可自从到了中电集团以后,着装要求很高,就全部换成了不过万的套装。到了北京,需要出席的场合更多,衣服就只剩下黑白灰三色了。
“太显眼了。”薛宴辞站在衣柜前,双手叉腰,摇摇头,将所有柜门都关上了。
路知行觉得自己过于唐突,他确实想得不够周到。即使是送女儿去学校,也会遇到其他家长。有些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判别自己是踩了哪个坑,惹了谁的不满意。
这条路,薛宴辞一直走的很是小心翼翼。
路知行拿起手机打开淘宝,挑挑拣拣,下单几件。
薛宴辞对给她自己买衣服这事并不上心,小时候家里有七八位礼服师。每天上学穿什么,出门穿什么,晚上睡觉穿什么,都会有人提前洗好、熨烫之后放在她的衣帽间。
到天津读书后,都是姥姥每周派陈让过来,将下一周要穿的衣服全部分类给她放好。和路知行谈恋爱后,就由他接手了这项工作。
在美国那五年,之所以生活得那么累,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要她自己亲手去做这些事。所以那时候买衣服,都是叫销售上门,搭配好之后,直接刷卡付款。
可薛宴辞对给路知行买衣服这事,极其上心。从他二十二岁到如今的三十五岁,所有的衣服、鞋子、领带、配饰都是经由她手。
包括吵架的那两年,薛宴辞也会在每个月抽出两天时间,等着销售带着当季新款衣服上门,由她一一选过,再由路知行一套接一套试过之后,刷卡付款。
“宴辞,别乱动,蔡医生说过,不可以剧烈运动。”路知行将她双手固定在胸前,双腿固定在两腿之间。即使是这样,薛宴辞仍旧能动个不停。
“我都跟你说过了,别听她胡扯。检查的意义在于真实、真实、真实。”
路知行假装生气,教训她一句,“薛宴辞,你如果再乱动,我真的会把你绑起来。”
这句话,路知行说了十三年,一次都没实际操作过。正因如此,薛宴辞在路知行面前,一向都是无法无天,反正他说什么,也都只是说说。
可这次不一样,路知行真的起身到衣帽间拿了领带,将她双手绑在一起。
薛宴辞举着五花大绑的双手,怒气冲冲,“有本事,你就把我双脚也绑起来。”
路知行又到衣帽间拿了领带,将她双脚绑在一起。
“你离我远点。”
“我不要你抱。”
“你走开。”
“我不要盖被子,拿走。”
薛宴辞蜷缩在床沿上,气的脸红脖子粗,路知行碰她一下,她都能絮絮叨叨吵他十句。
谁又能想到白天那个画着精致淡妆在会议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发言人晚上会是这般的委屈样。
折腾了五分钟,路知行起身站到薛宴辞面前,她又翻身背对着他,如此反复了七八次,薛宴辞更生气了。都谈恋爱十三年,结婚六年了,她脾气还是这么大。
路知行解开她,抱着哄很久,也没用。薛宴辞就是一句话都不肯说,蜷缩在他怀里,生闷气,时不时地还咬路知行一口,痛得他直冒冷汗。
“宴辞,我也很想,每天都很想。可是明天你要去做检查,我们要听医生的话。我知道你在医学上也有一番成就,但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我们就听一次蔡医生的,可以吗?”
“不可以。”薛宴辞的回答震耳欲聋。
“宴辞,我们在一起后,一晚都没差过,每晚都要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只差今天这一晚……”
薛宴辞并不想听路知行讲这些大道理,直接打断他,“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下个月我把出差都交给明安,每天都回来陪你,好不好?”
薛宴辞又咬路知行一口,开始和他讲条件,“我不要每晚到凌晨一两点,我要每晚都从天黑到天亮。”
路知行抱着她亲过一口,又安慰她一句,“好,只要你第二天没工作,我们就从天黑到天亮。”
“我明天就没工作。”
路知行妥协了,松开紧扣着薛宴辞的双手,“好吧,好吧,你想怎样,咱就怎样……”
没等路知行说完话,薛宴辞就亲了他一口。这种充满挑衅的亲吻,真是常用常新。路知行就是这般经不住挑逗的一个人。
他亲吻她,永远都是一分地小心翼翼,九分的按捺不住;她亲吻他,十分全是按捺不住。
他说她是舒芙蕾,是蛋奶酥,他的舔舐永远都会令她与他十指紧紧交握,一遍遍呼唤,“知行,快过来,我想要你抱我。”
十二点,薛宴辞仍旧兴致盎然,想要从天黑到天亮的心思昭然若揭。
“宴辞,我有些累了。”路知行开始躺在床上小声哼唧。
“工作很忙?姑娘需要你辅导的功课很多?咱家需要操心的事很多?”
薛宴辞一连串的问题,只换来路知行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没有,就是觉得累了。”
“是累了,还是厌倦了?”薛宴辞坐在床中央,忿忿不平。
路知行连忙起身拉她到怀里,裹好被子,“我怎么会厌倦呢?我对你只会愈发地上瘾。只是今天很疲累而已,没别的。”
薛宴辞才不相信这些,路知行又编了半小时的瞎话,连叶嘉念都读小学了,还分不清声母、韵母这种谎话都用上了,薛宴辞才肯笑眯眯地饶过他。
凌晨一点,薛宴辞终于老实了,洗完澡半小时也就睡着了。
凌晨五点,路知行试图将怀里的人叫醒,可薛宴辞睡得太沉了。他只好到衣帽间将昨晚临睡前选好的衣服拿到卧室,一件接着一件给她穿好,又抱到楼下,抱到车上,系好安全带。
“叶先生,你欠我一次。”
路知行又将手刹换到p档,转身看一眼坐在副驾驶的薛宴辞,她其实早就醒了,精神头足得很。
“叶太太,你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路知行气得七窍生烟,将手刹换到d档,开车出了地库。
“你哪来这么大脾气?”
“薛宴辞,你就气我吧,哪天把我气爆炸了,我看你怎么办?”
薛宴辞偏偏头,将遮阳板拉下来,学着叶嘉念戳戳手指头,“再找个男大学生呗,还能怎么办?”
路知行长长地叹口气,也就是在路上,也就是今天必须带她去医院,也就是家门口这个红绿灯只有三十秒。但凡时间再长一点儿,但凡今天不用去医院,但凡此时此刻自己不是在开车,非得给她治服,治老实了。
七点抽血,八点半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薛宴辞终于好起来了,健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