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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门缝下摸索爬行的石化人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奔跑搅乱了,动作骤然一顿。

随即,仿佛被激怒般,它的动作猛地变得粗暴狂乱起来。五指疯狂地扒拉着地面,指甲刮擦瓷砖发出刺耳的“呲啦”声。

“砰!”病房门似乎被外面狂奔而过的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扇门都震了震。

那只石手似乎被彻底搅乱了目标,被门板震动的力量带动,猛地向上一个……翻?

翻?一只石手怎么会有这种翻转的动作?

纪怜淮瞳孔骤缩,镜头瞬间捕捉到了令人头皮炸裂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手!

它连着一个同样干瘪石化,被粗暴缝合在衣服残骸下的肩膀,甚至能从那断裂破损的衣领口,隐约看到一小块同样呈僵死灰白色的脖颈皮肤。

但在这一切的末端,本该是头颅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这根本不是蠕动的“手臂”,而是一个被齐颈斩断,从颈腔里爬出来没有头颅的石化人体。

它的脖子断口还在滴淌着那种暗红粘稠的液体,刚才竟然是整个身体扭曲着,将肩膀和手臂塞进门缝在爬。

更可怕的是,它那爬行的姿态,它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为了寻找属于它的,或者说属于它生前所依附的头!

它闻到了浓郁的生命气息,闻到了王越泽身上的标记,闻到了新鲜的血肉。

混乱的脚步声、轮滑车碰撞声、绝望的呼救声越来越近,又迅速远,门外走廊仿佛成了地狱的回廊。

“是护工!推药品车的赵师傅!!”王越泽闭着眼,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叶子。

“它……在追他?”纪怜淮喉咙发干,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只无头石偶在门外剧烈的混乱中被撞得姿势扭曲,灰白的断颈对着门内。

里面流淌出的粘稠暗红液体像是有生命般,在地上汇聚,开始向病房内的方向蔓延,带着一种更加恶毒的怨恨气息。

无头石偶似乎被血腥和混乱彻底点燃了某种凶性,在门外那纷乱脚步和绝望哀嚎的刺激下,它竟然放弃了从狭小门缝下钻进来的执着。

裂痕遍布的灰白色身体猛地向后一顿,随即带着一股蛮横的石质感重量,狠狠撞向紧闭的病房门。

砰!

脆弱的病房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塑钢门板向内明显地凹陷了一寸,更多的灰尘簌簌落下。

“咚!”

又是一次撞击。

门锁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清晰可闻,裂开的缝隙里,那没有头颅的断颈正对着门内,暗红粘液如蛛网般附着在门板上。

来不及阻止了!

纪怜淮精神与直播间那千万目光叠加的意念共振,巨大的压力如同巨锤敲打。

丹田处那粒沉寂的玄珠如同被这压力唤醒的火星,冰冷幽蓝的光芒骤然一颤。

虽然微弱,虽然远不及刚才爆发“千棱狱种”的强度。但一种全新的、关乎空间禁锢细微变化的粗糙领悟在她意念中炸开,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挥出手中充当武器的输液架。

“咔嚓……咔嚓……”

病房内侧光滑惨白的墙面上,一道细微的裂纹骤然蔓延开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裂的冰面。

那裂纹蔓延的速度快得诡异,转瞬间就遍布了靠近走廊的整面墙壁。裂缝深处,有隐隐的哭泣声透过厚厚的墙体传来。让人感到麻木和无穷无尽的绝望。

是那无数张被石化的扭曲人脸?它们在墙里面?这面墙……难道连通着照片中那个恐怖的石像冢通道?

咔嚓嚓!

裂纹急速扩张,整面墙体都在发出声响,石灰粉末成片地剥落下来。下一秒,

“轰——!!!”

病房墙壁靠近天花板的角落,如同被巨兽一口啃掉。一大片墙体连同碎裂的石膏板、混凝土碎块,轰然向内坍塌。

烟尘如同爆炸般冲天而起,弥漫了整间病房。

然而,在那烟尘弥漫的破口之后,露出的并非外面漆黑的楼道。那破口边缘参差不齐,如同被獠牙撕咬过,后面露出更加深邃冰冷,散发着浓重血腥和石粉气味的深褐色石壁。

石壁表面凹凸不平,在病房里散射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纪怜淮和直播间千万观众的视线瞬间凝固。

一张张、无数张,扭曲至极仿佛被万吨重压活活挤碾进岩石内部的人脸浮雕,层层叠叠地挤满了视野所能及的石壁表面。

他们的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窟窿,嘴巴撕裂般大张,凝固在无声嚎叫的瞬间,每一个石纹都浸透了濒临极限的痛苦和刻骨的绝望。

冰冷的石质和弥漫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的诅咒扑面而来,那堵墙,那塌陷的破口,就是一块巨大的墓碑。

石像的哭嚎。

呜……

混杂了无尽哭喊和阴冷石粉摩擦的恐怖声音,如同从深深的地狱裂缝中吹出的风,瞬间灌满了整个病房。

砰!

哐当!

咚!

与此同时,病房门锁在门外那只无头石偶最后一次蛮力撞击下彻底崩飞。扭曲变形的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那个沾满粘稠污秽石液、没有头颅的躯干,以一种诡异僵硬的姿态,踏着被暗红粘液涂满的门槛,直挺挺地撞了进来。

更恐怖的是,在布满石化人脸的墙壁破口之外,深邃黑暗还弥漫着石粉怨气的空间深处,传来无数沉重拖沓,仿佛石块在岩石表面摩擦移动的脚步声。

石偶,更多的石偶!

它们正从“病院”深处,爬向这个被强行打开的缺口!

直播镜头剧烈晃动,镜头里是无头石偶踏入房门的恐怖背影,和墙破口后无数石化人脸无声的哀嚎。

纪怜淮苍白握紧输液架的手背,王越泽因恐惧而蜷缩的身体,以及被烟尘和石壁阴影笼罩下,郁尧如寒潭般死死盯着那堵石壁的眼睛,都成了此时直播间里令人身临其境的信号。

弹幕瞬间被冻结,唯有象征着顶级危险的系统鲜红提示,如同墓碑上的铭文,覆盖了整个直播屏幕的角落:

【警告!警告!主播被核心类地缚灵场域‘石像冢’锁定!目标确认:‘血祀石偶师’操控场(A级灵异场域)!检测到复数高密度灵体反应靠近!空间稳定性正被未知仪式强行固化!撤退路径分析……无效!无效!】

【危险!危险!高危!!!】

郁尧捂嘴压抑地咳嗽着,血丝从指缝渗出。

他盯着坍塌石壁上方某张扭曲人脸嘴角,那里挂着一块沾满石粉和凝固血污的蓝色布料碎片,正是医院护工制服袖口常见的材质。

“来不及了,仪式快完成了!”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口那只无头石偶以及墙洞深处的黑暗,“它们在用人命……把这里彻底钉死!”

轰隆隆!!

病房外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沉闷如地下滚雷般的巨响。伴随而来的,是结构扭曲的可怕回音,仿佛整栋楼都在震颤。

直播还在继续,千万观众眼睁睁看着,画面在晃动中骤然对准了那塌陷的石壁破洞深处。

一张半凝固在石壁外侧,眼睛绝望圆睁的石化人脸突然占据了整个画面。浑浊的瞳孔里,映出一只正从黑暗中伸出来同样干瘪僵硬的石头手掌,如同无数个噩梦中伸出的索命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