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各个铺子也开始复工了。
叶绯霜已经制定好了今年的发展计划,重点放在翰墨书肆上,她要扩建书肆的规模。
话本子早就写完了,况且一个书肆也不能只靠话本子过活,得发展别的。
叶绯霜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朝廷颁发了新的科举政策,会试给了寒门学子更多的名额,这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走读书这条路。
然而书的价格一直很贵,寒门学子大多数买不起,只能手抄。
要是她能把书的成本弄得低一点,买得起的人就多了。
叶绯霜仔细看过现在书肆里卖的书,认为字体还可以再小一点,再紧凑一点,这样用的纸张少了,成本自然而然就能降下来了。
她把这个打算和郑涟说了,让郑涟刻几个小字的模子给她看看。
“再小一点。”
“还能再小吗?”
“可以了!”
叶绯霜拿起那个小字模:“这么大的就可以了,再小的话墨就要洇到一块儿了。”
叶绯霜没有从四书五经开始,而是从她整理出的陈宴、邱捷他们的策论入手,让郑涟刻一套阳文反文字模。
自打郑涟身体慢慢好起来后,他就在刻一些东西,有时也会拿出去买,一些精巧的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倒也不是四房现在缺这点钱,主要是这样能显得自己有点用。
现在发现自己这门手艺能帮到女儿,郑涟更高兴了。
字模最早也得下个月才能刻好,叶绯霜和书肆掌柜说了说打算,然后带着小桃去味馨坊吃东西。
小桃说她好久没有吃叶绯霜做的点心了,让叶绯霜做给她吃。
绿蕊打趣她:“要不你当姑娘算了?”
小桃很骄傲:“姑娘对我最好了!”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做。”叶绯霜挽起袖子,“小桃姑娘,您要吃什么口味啊?”
小桃咯咯地笑,点了几个简单好做的口味。
按说这些口味再常见不过了,可是她家姑娘做的就是比别人做的都好吃。哎,没办法,老天让她小桃有口福。
此时,外边传来一声虚弱的:“郑五姑娘?”
叶绯霜一抬头,瞧见一个捂得严严实实像头熊的人,没认出来。
这人瓮声瓮气道:“五姑娘,我是青岳!”
小桃“噗”一声笑了:“青岳?你怎么成这样啦?”
“风寒了,难受。就不摘围脖了,以免伤了你们。”青岳吸吸鼻子,“五姑娘,能给我口吃的不?”
青岳是味馨坊的忠实客户。但凡他在荥阳,每日必来采买。
可今天青岳不想吃点心:“吃了好几天清汤寡水,嘴里淡出鸟了,想吃点肉。”
他手里拎着一包大骨:“五姑娘,能劳烦您给我炖个汤不?我以前就听小桃说,您炖的肉汤香得神仙都迷糊。您赏我一碗,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小桃就是个嘴特馋的人,青岳也是,所以小桃十分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有时候,就真的特想吃那一口。
叶绯霜素来是非分明,她不会把陈宴和青岳视为一体。青岳是个很好玩的人,她一直挺喜欢。
“把肉放那儿吧,我不用你当牛做马。”叶绯霜笑道,“炖完后你吃你的,其余的给我们吃。”
青岳连忙点头:“嗯嗯,我买得多,绝对够吃!”
叶绯霜炖肉汤的工序蛮多,不过做习惯了也就还好,十分麻利,看得青岳目不暇接,觉得她比厨子们厉害多了。
青岳暗自啧嘴,这才叫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肉汤在灶上煨着,有人来报说码头来了一批货。因为是年后的第一批货,数量多、项目也杂,叶绯霜亲自去接。
去之前还把炖汤的窍门告诉了小桃,让她盯着,什么时候放什么材料,用什么火候。
一直忙活到天擦黑,她才回来接小桃。
却见小桃哭丧着脸说:“姑娘,咱们味馨坊遭贼了!”
叶绯霜一愣:“丢了什么?银子?花蜜?”
小桃:“都不是!咱的锅丢了!连带着锅里的肉汤也让人偷了!”
明秀补充:“您做的点心也都没了,一块儿没剩!”
叶绯霜目瞪口呆。
此时的映竹轩内,青岳看着正在慢慢喝汤的陈宴,问:“公子,这次的味儿对了没?”
陈宴轻轻“嗯”了一声:“是这个味道。”
青岳喜笑颜开,接着把碟子往过推了推:“再吃几块点心。”
这是陈宴病了这几日来,吃得最舒坦的一顿饭。
吃饱喝足,他才问:“你怎么和她说的?”
青岳眼睛眨啊眨:“我就说公子病中没有胃口,想喝肉汤,劳烦五姑娘帮忙炖一锅,她就答应了。”
陈宴俨然不信:“不可能。”
青岳:“其实是我求来的。”
“求应该也没什么用。”陈宴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老实说,怎么来的?”
“好吧,是我顺手拿的。”
陈宴蹙眉:“你这不就是偷的?”
青岳涨红了脸,争辩道:“怎么是偷呢?治病救人的事,能算偷吗?”
接着还说什么“肉是我买的”,什么“我还留了银子”之类,听得陈宴愈发沉默了,房间里充满了尴尬的空气。
幸好,陈蕴来了。
她没察觉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只闻到了满屋飘香,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陈宴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啊,三叔。”陈蕴假惺惺地说,“听闻你病了,侄女担心得不行,茶饭不思。”
青岳:“郡主,您好像比年前圆润了一点点。”
陈蕴白了青岳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三叔,这是安华姐姐让我带给你的。”
陈宴接过这封泛着幽香的信笺,看也不看,扔进了不远处的炭盆里。
陈蕴:“哎!”
她自然而然地去拿碟子里的点心,可是还没够着,手就被陈宴拍开了。
陈蕴瞪着眼:“三叔,你干嘛呀?”
青岳:“唉。”
他忙活了一天,还搭上一世英名当了贼,都没捞着一口呢。
陈蕴哪儿让人这么对待过,委屈得厉害。
青岳带她出去,小声解释:“郡主,您别惦记了。那些食物是郑五姑娘做的,公子不让旁人动呢。”
陈蕴瞪大眼:“我三叔这么小气?”
“这怎么能叫小气呢?”青岳纠正,“这叫护食。”
陈蕴:“完了。”
她三叔好像被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