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意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钻,再加上她动作灵敏,走得飞快,很快就进入了人群之中。她对甩开裴南洲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如果是面对裴东洲,她就没那么确定了。
裴南洲一开始还能紧盯着前面的村姑不放,但因为前面人多,即便他跟得再紧,也有人不时撞向他。
等他被人接二连三地撞到后,正不耐烦之际,前方的村姑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皱紧眉头,很不高兴,当下便加快了脚步追过去。
只可惜当他穿过人群,村姑早就不见了。
一时间他只觉得可惜,没想到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跟丢。
最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为何就独独对这个村姑感兴趣呢?
上一个让他如此紧迫盯人的是表妹,现在他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村姑产生兴趣,怪哉。
他不甘心地把附近的铺子也扫视一遍,确定村姑不见了踪影,他才折返。
确定裴南洲走远后,沈书意才从成衣铺中的试衣间出来。
这时她已换下身上的花棉袄。她进了成衣铺之所以没被赶出来,是第一时间给了掌柜一锭银子。掌柜自是没想到其貌不扬的村姑出手这般阔绰,尤其换下身上那套村姑花袄后,气质像在瞬间变了一个人。
掌柜多打量了沈书意两眼,沈书意却泰然自若,并没有被打量的窘迫。
掌柜还在打量沈书意,沈书意轻抬下颌:“掌柜不给我找银子么?”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找了碎银给沈书意:“姑娘慢走。”
沈书意笑笑,迈着潇洒的步子走远。
因为遇上裴南洲这个浑球,沈书意顿时没有了再闲逛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往霓裳阁而去。这次她也想走后门,谁知就是这样巧,裴家的马车居然就从她身边经过,而且赶马车的人正是青风。
想也知道马车内坐着的人是哪位。
她暗忖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悄摸摸便低下了头,暗自庆幸赶马车的好在不是裴世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信心瞒过裴西洲,但就是没信心瞒过裴世子的火眼金星。
如果早知道今天会遇见裴世子乘坐马车出行,她肯定不出门。
就在她以为能顺利过关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马车内的人掀起了帘子。许是因为做贼心虚,她下意识地撒腿就跑。
马车内的人正是裴东洲。
他才掀开帘子,就感觉到身畔有一道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根本什么也没看清。
但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对青风下令:“青风,停!”
青风依言停下马车,裴东洲旋即下了马车,看向方才离开的那道身影。
就是这么一会子的功夫,方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难道是他出现了幻觉?
青风见世子爷看着前方发呆,不解问道:“世子爷,出什么事了?”
裴东洲突然便朝前飞奔而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正常女人不会突然撒腿就跑,方才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然为何无端端要跑?而且还跑得这样快,眨眼间就便不见了踪影。
偏偏他跑到拐角处有两条道,路上都不见任何女人的踪影,倒是有一个身穿花袄,衣着臃肿且步履蹒跚的村妇往前走。
这时青风追了过来,问道:“世子爷在追什么人吗?”
裴东洲看他一眼:“方才我疑心自己遇到了表妹,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方才他只看到飞扬的裙角一闪即逝,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等他回完青风的问题,此前街角处的村姑也已不见了踪影。
青风一时哑然,只能安抚道:“也许真是世子爷看错了。若表姑娘真在京城,世子爷总有一天能找到表姑娘的。”
裴东洲却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你与我分头在这两条街道找找。”
“奴走这边吧。”青风说完便率先去找人了。
裴东洲只能往另一条街找去。
青风走的这条道正是沈书意走的这条街。
她不敢再跑了,不然傻子都知道她心里有鬼。她此前跑过转角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花袄,希望自己精湛的演技能蒙混过关。
当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并不是裴世子时,她的心定了。
只要不是裴东洲,她觉得自己就能骗倒任何人。
果不其然,青风快步走到她身畔问道:“阿婆,请问有看到一位肤白貌美的姑娘么?”
沈书意转眸看向青风,青风这才发现眼前这位不是老婆婆,竟是一位年轻的村姑。他一时间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姑娘别生气,是我看岔了。”
沈书意心里笑翻了天,她觉得足以说明自己的演技精湛,从身后看让青风以为自己上了年纪。
“没看到。”沈书意神色木然地回道。
青风看她这表情,以为她是不高兴被自己认成阿婆,不敢再打扰。
沈书意就在青风的眼皮子底下安然离开,心里爽翻了天。
等安全回到霓裳阁,她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阿笺好奇地问她今天可有吃到美味的小吃,她便把自己撞见裴南洲和裴东洲的事说了。
阿笺听得很认真,觉得姑娘不去讲故事可惜了,她的心跟着姑娘讲话的节奏不时提起放下,好像也亲身经历了一般。
“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居然走在路上都能随随便便遇到世子表哥。幸亏是青风走了我走的这条路,如果是世子表哥,我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否瞒过世子表哥的双眼。”
她现在想想都觉得离谱。
裴南洲看到她这个村姑还一直跟着她,但裴南洲显然没有认出她,可能只是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那裴东洲呢?就挺离谱的。
他根本没看到她的脸,在他掀帘子的瞬间她就拔腿跑了,裴东洲什么也没看到,既如此,他为什么也追过来?
总不能凭一片衣角他就感应到她有鬼吧?
若非她及时穿上那件花袄,在瞬间换了一套衣裳,她可能就被裴东洲逮了个正着。
如今想来她还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