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妄念者,自会领教何谓求生不得……”韩浩翻掌拍向青石地板。
毒劲过处,腥烟腾起,坚石化作蜂窝朽壤。
望着腐蚀殆尽的石板,二人面如土色,岂敢再存侥幸。
柳生但马守傲骨尽折,彩戏师瞥见此景,唇角微扬——当年,他亦曾如此胆寒。
“彩戏师,带他们去找李鬼手。”韩浩挥手示意。
彩戏师抱拳领命,与千面郎君一同搀扶着伤者离开大堂。
晨曦微露,韩浩在房中 调息。
“帮主,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肥油陈低沉的声音。
“进。”
肥油陈挪动圆润的身躯快步上前:“李政楷求见,已在大堂等候多时。”
韩浩轻哼一声:“倒是心急。”
“听闻李天昊被捕,他怕是连夜赶来表忠心。”肥油陈眯眼笑道。
韩浩披衣起身:“且去会会,此人尚有用处。”
大堂外,李政楷正搓手踱步。见韩浩到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扑跪在地:“帮主大恩如再造父母!若非您擒获那叛贼,先祖基业便要毁于一旦。从今往后,属下这条性命全凭帮主差遣!”
“起来说话。”韩浩神色淡漠。
李政楷爬起身仍佝偻着腰:“帮主明鉴,那叛贼虽已伏法,余党仍在帮中兴风作浪。求帮主施以援手...”
韩浩转向肥油陈:“你带些机灵的去巨鲸帮走一趟。事毕后,人就留在那儿。”
“属下明白。”肥油陈眼中精光闪动。
.....
三日后。
肥油陈呈上名册:“五千帮众皆在掌握,重要位置都已换上咱们的人。李政楷若敢异动,顷刻便能结果了他。”
又过数日。
彩戏师前来复命:“李鬼手传来消息,两名囚犯伤势已无大碍。”
“押入地宫。”韩浩放下茶盏。
得令后,彩戏师率众穿过紫竹园。药香扑鼻的院落里,李鬼手正守着咕嘟冒泡的药罐。
彩戏师挥动手掌,驱散浓郁的草药气味。
“李鬼手!”他大步跨入屋子,高声喊道。
里屋传来一阵脚步声,李鬼手皱着眉头走出来。“听到了,这么大声嚷嚷做什么?我又不聋。”他语气不耐,“找我什么事?”
彩戏师咧嘴一笑:“帮主有令,叫我把那两人押去地宫,好好看管。”
“也好,他们伤势已无大碍,我这药房可困不住两个高手。”李鬼手低声嘟哝,随即领着彩戏师走向里屋。
屋内摆着两张床,柳生但马守和李天昊躺在上面,身上敷满药膏。彩戏师径直喝道:“起来!跟我走!”
“去哪?”柳生但马守沉声问。
“去了自然知道,包你满意。”彩戏师抚须而笑,神情诡秘。
柳生但马守与李天昊对视一眼,默默起身。
“走了。”彩戏师冲李鬼手摆摆手,押着两人离开药房。
屋外,一队黑衣侍卫静立等候。见彩戏师现身,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柳生但马守和李天昊身上。
“押着他们,随我去地宫。”彩戏师下令道。
“遵命!”侍卫们齐声应和,随即押送二人跟随彩戏师向地宫方向而去。
不多时,众人穿过密道,抵达地宫。彩戏师将两人带到一间牢房前,转身警告:“以后就待在这儿,安分点。别忘了你们身上的毒,若敢轻举妄动,必叫你们死无全尸。”
柳生但马守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径直走入牢房。李天昊紧随其后。
“两位,后会有期。”彩戏师怪笑两声,关紧牢门,快步离去。
……
夜深人静,子时将至。白日喧嚣的紫竹山庄此刻一片沉寂,唯有巡逻的黑衣侍卫偶尔发出轻微的脚步声。他们训练有素,沉默无声,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不留丝毫死角。
紫竹山庄外,不远处的参天古树下,一道黑影悄然现身。那身影玲珑有致,黑色夜行衣紧裹身躯,勾勒出曼妙曲线。她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秀丽眉眼,却足以令人惊艳。
此女正是柳生但马守之女——柳生飘絮。
此番前来,她不为赏景,而是为救父亲,或刺杀韩浩。
“黑石,韩浩……”柳生飘絮凝望夜色中的山庄,眸中恨意涌动,“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如风般掠向紫竹山庄。
转眼间,柳生飘絮已至院墙之下。抬头望着一丈高的围墙,她轻蹙眉头。四下环顾,确认无人巡逻后,她纵身一跃,翻入庄内。
落地后,她迅速蹲伏在阴影处,屏息凝神,警惕地环视四周。
柳生飘絮武功 ,只堪二流水准,远不及父亲那般高强。然而,她并非鲁莽送死之人。
柳生新阴派除剑道外,更以忍术闻名东瀛。而柳生飘絮虽剑术 ,忍术造诣却出类拔萃。
尤其是那一手影遁绝技,柳生飘絮已臻至化境。
施展时,纵是柳生但马守亲临亦难察觉。
所谓影遁虽名头唬人,实则不过精妙潜行术罢了,与寻常忍术无异。
柳生飘絮藏身墙影,待巡逻黑衣卫远去方悄然前行。
她如墨色融于夜色,每一步皆精准隐入建筑阴影,自院墙至议事厅,经后花园抵后院,始终未露分毫。
数队黑衣卫擦肩而过,竟无一人觉察暗处倩影。
移步换影间,她终至一处清雅院落。
\"当是韩浩居所。\"眸中寒芒乍现,她屏息贴向卧房。
明知黑石帮主实力深不可测,她仍笃信 优势——宗师境高手亦难防猝然一击。
\"坏我柳生家大计者,必诛!\"
足尖轻点屋檐刹那,忽闻\"嘎吱\"门响。
韩浩披黑袍踏月而出,仰首观天时周身气劲如渊似狱,惊得柳生飘絮经脉凝滞。
\"竟比父亲威压更甚......\"
惊骇未消,杀意已决。她悍然蹬碎瓦片,短剑化作银虹直取心窍!
这一击穷尽毕生所学,剑势刁钻如毒蛇吐信。
韩浩却似早有预料,五指虚张间罡风炸裂。
\"吸功 !\"
精钢短剑应声粉碎,余劲将紫衣倩影狠狠掼落青石。月光下,看着步步逼近的魔神般身影,柳生飘絮瞳孔剧烈收缩。
柳生飘絮此刻已无胆量与韩浩继续交锋,唯一的念头便是逃离此地。她迅速跃起,施展轻功朝屋檐掠去,企图借助夜色掩护脱身。
然而韩浩岂会给她脱逃的机会?
\"此地岂是任你来去自如之处?\"韩浩冷然一笑,五指微张便将满地碎刃尽数吸附,化作无数暗器激射而出。
破空声骤响!
柳生飘絮肩头顿时被利刃划破,鲜血沁出。她紧咬牙关,仍倔强地继续奔逃。
\"本座准你离开了?\"
韩浩掌心骤然发力,无形气劲在虚空形成旋涡,硬生生将柳生飘絮拽回。待扯下蒙面黑巾,韩浩眉梢微挑:\"原来是你。\"
\"休想碰我!\"柳生飘絮奋力挣扎。韩浩见状并指如风,接连点中她数处要穴。
恰在此时,彩戏师与细雨闻声赶来。
\"属下参见帮主。\"
\"无妨,退下吧。\"韩浩示意二人离去后,径直将柳生飘絮带至内室。
衣帛撕裂声响起,韩浩手法娴熟地为她敷上金疮药。待包扎完毕,又在少女掌心种下五毒印记。
\"此毒唯我可解。\"韩浩解开其穴道,忽而话锋一转:\"柳生但马守之女?随我去见你父亲。\"
地宫深处,弥漫着浓郁药香。李天昊与柳生但马守正在囚室中静养,伤势虽未痊愈,却已无性命之忧。
韩浩领着柳生飘絮踏入地牢时,柳生但马守正背靠石墙,将黑色药膏涂抹在胸膛的灼伤处。
那狰狞的烧伤痕迹,是彩戏师烈焰掌力留下的印记。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这位剑道宗师也不由眉头紧锁。
\"父亲!\"
柳生飘絮的惊呼在牢房中炸响。她扑到铁栅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柳生但马守猛然抬头,震惊之色在眼底翻涌:\"飘絮?你怎会——\"
\"本座成全你们父女团圆。\"韩浩袖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火把映照下泛起冷光。
少女垂首盯着青石板,声音细若蚊呐:\"听说父亲遭擒,我便想来刺杀这人......\"
\"不料自不量力,反成阶下囚。\"韩浩嗤笑着截断话头。
柳生飘絮耳尖瞬间烧得通红,贝齿将下唇咬出深深凹痕。铁栅内的柳生但马守面沉如水,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喉结滚动着咽下叹息。
\"你不该来。\"
石壁渗出的水珠沿着柳生但马守的鬓角滑落。这些时日,他亲眼见证黑石可怖的底蕴——强如彩戏师这等宗师,在韩浩面前亦俯首称臣。
\"女儿岂能坐视父亲受难!\"
柳生飘絮倔强昂首,却见父亲摇了摇头。这个细微动作道尽千言:即便倾尽柳生新阴派之力,在黑石面前也不过螳臂当车。
\"叙旧到此为止。\"
韩浩突然扣住少女皓腕,丝绸衣袖顿时皱起涟漪。柳生飘絮本能地挣扎,却像被铁钳箍住的雀鸟。
\"韩帮主!\"柳生但马守猛地起身,铁链哗啦作响,\"小女冒犯之罪,老夫愿以命相抵!\"
这位曾 东瀛的剑豪,此刻腰背佝偻如风烛老翁。
韩浩头也不回地拖着少女踏上石阶。月光从地宫出口泼洒而下时,守卫们齐刷刷躬身,玄铁面甲反射出森冷寒芒。
\"坐好。\"
闺阁内,韩浩指尖轻点描金圆凳。柳生飘絮揉着泛红的手腕,索性破罐子破摔:\"要杀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