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裴时宴又翻开下一页，他的钢笔悬在半空，目光落在摊开的《关联人员备注》文件夹第三页上的“姜安宁细则”里，最后钢笔在“姜安宁”三个字上重重圈出。
裴时宴此时突然意识到，这个牵扯了几个势力的人。好像也是打破裴家现有平衡的“变量”，他眼里闪过一丝矛盾，既想将她纳入秩序，随即摇摇头，又有些忌惮她会带来的不确定性。
“姜安宁”三个字旁已经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纪北年监护对象、秦家、顾家重点照拂、与裴时川往来密切……
半晌，笔尖在名字上再次重重划出几道横杠，墨水透过纸背，在衬页上洇出深色的痕。他靠向椅背，指尖轻叩桌面，脑海里闪过这一个多月来的零星信息：纪北年的态度、姜安宁个人生活动向、秦野护着她时的反常、甚至裴时川这次不惜违规也要帮她……
“变量么？”他低声自语，眉峰微蹙。作为裴家主权者，他习惯了将一切纳入秩序框架，可这个小姑娘像粒投入静水的石子，不仅搅乱了纪、秦两家的平衡，连裴时川都跟着失了分寸。
指尖划过文件夹里夹着的复印件，那是之前母亲从秦家回来时带的基础资料，记录着她的出生日期、学籍变动、住院原因，甚至她接触过的部分人员名单。他忽然意识到，这些表面信息远远不够。
钢笔被搁回笔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裴时宴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家里的老管家，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李叔，把姜安宁的关联材料做份深度梳理，尤其是近半年与秦、顾两家以及在学校的交集细节，明早九点前送过来。”
挂了电话，他重新翻开文件夹，指尖在“纪北年”与“秦野”的名字间停顿片刻。
其实不用等新资料，他也清楚这几方的角力：
纪北年的控制欲、秦野的护短、再加个不懂规矩的裴时川，姜安宁这颗棋子，放对了是平衡的支点，放错了就是炸锅的引线。
“规矩……”他低声重复，指腹摩挲着文件夹封面烫金的“裴”字。无论是对裴时川的惩戒，还是对姜安宁的考量，核心从来没变过。他不是要扼杀这枚“变量”，而是要给她划好边界。在裴家的秩序里，哪怕是变数，也得按他的规矩出牌！
落地钟敲了十下，裴时宴合上文件夹，起身时看了眼窗外。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回忆着自己与之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她老老实实叫自己“裴三叔”时模样。
他唇角又勾起那抹几乎完美的标准微笑弧度，带着掌控者的笃定。总得让她知道，哪些线碰得，哪些线碰不得。
他对着空荡的书房低语，唇角那抹标准微笑里，添了丝长辈对晚辈的审视，“是时候，正式见见这位侄女了，总该让她也懂点儿长辈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