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纪事本末?德佑密使突围》载:“德佑中,瓦剌再围京师,宣府、大同援军皆被阻,粮道复断。太保谢渊度京师卒仅能守十日,乃决遣死士赴南京搬兵 —— 南京为大吴留都,设兵部、守备府,掌东南军权,可调浙、闽、粤三镇兵五万。渊选玄夜卫卒、京营死士共二十人,携‘求救密信’(盖兵部尚书印、御史台印),分三路突围。时吏部尚书李嵩、侍郎张文暗通瓦剌细作,泄突围路线,致十八死士殉国,仅二人抵南京。援军至,京师解,嵩、文伏诛。史臣曰:‘死士以躯铺路,渊以信传急,非此,京师殆矣。’”
《玄夜卫档?突围录》补:“密信以桑皮纸书就,墨含朱砂(防篡改),内详载京师兵力、瓦剌布防、需调兵数,封于蜡丸(藏死士发髻或甲缝)。突围日,瓦剌于通州、良乡设伏,皆嵩、文所泄。玄夜卫指挥使秦飞侦得文与细作密信‘三路突围,中路易击’,急报渊,然仅救中路二人。死士遗骸多弃于荒滩,唯沈烈(从七品玄夜卫卒)怀中蜡丸未损,后葬于京师忠勇墓。”
京师围急胡尘稠,死士携书闯敌楼。
蜡丸藏信沾凝血,寒刃开路破敌酋。
佞吏通谋泄路线,忠魂殉国逐江流。
若非二人抵南京,京阙早随胡骑休。
二十死士赴危途,一路腥风血染襦。
信裹蜡丸藏发髻,刃挥寒雪斩胡奴。
内奸卖路心何狠,外寇伏兵势愈粗。
幸有残躯传急信,南京兵至解围孤。
谢公临危遣锐师,死士同心誓不违。
密信封蜡藏深甲,劲箭穿胸护国威。
佞吏谋私通敌骑,忠魂抛骨满荒陂。
南京兵至胡尘散,犹记当年突围悲。
二十死士出京畿,蜡丸藏信走危蹊。
血溅荒滩魂不散,身膏野草志不迷。
南京兵至胡尘散,京师安后墓前啼。
至今犹说当年事,忠义之名永不隳。
京师内城的兵部衙署,烛火彻夜未熄。谢渊(正一品太保)站在舆图前,指尖反复摩挲着 “南京” 二字,案上摆着三份急报:宣府卫援军被瓦剌阻于居庸关,折损千余人;大同卫粮道再断,运粮队全灭;京营现存卒两万五千,饿晕者日增,火器弹药仅够五日。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垂手立在旁,声音沙哑:“太保,昨日安定门又被投石机砸破两丈缺口,卒子们用身体填,才勉强堵住,现在…… 现在连能站着的卒子都快不够了。”
谢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 京师已被围半月,外无援军,内无粮草,若再不想办法,不出十日,城必破。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指挥使,九边援军皆阻,唯有南京 —— 南京为留都,设兵部尚书、守备太监,掌东南三镇兵五万,若能调此兵来,可解京师围。你看,能否派密使,闯围赴南京搬兵?”
秦飞眉头紧锁:“太保,瓦剌已将京师围得水泄不通,外围三十里皆伏兵,闯围难如登天。且南京调兵需循礼制:需京师兵部印鉴、帝手谕、南京兵部与守备府共同勘合,缺一不可 —— 现在帝在京师,手谕可拟,但若密使被擒,信落瓦剌手中,反成祸端。”
“礼制?” 谢渊冷笑,拿起案上的军资簿,“李嵩(正二品吏部尚书)私藏的五千石粮,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匿的三百套棉甲,他们怎么不谈礼制?现在京师快破了,再循礼制,就是等死!”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帝手谕,朕去请;兵部印鉴,我这里有;至于密使,从玄夜卫和京营里选 —— 要不怕死、识路径、能守秘的死士!”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李嵩的声音:“谢太保,不可!南京调兵需经内阁拟票、吏部核验军籍,至少需十日,若密使中途延误,京师早破了!不如…… 不如派使者与瓦剌议和,许以岁币,暂解燃眉?”
谢渊转身,盯着李嵩:“议和?瓦剌要的是京师,是陛下的性命,你给得起吗?你阻挠搬兵,是不是怕南京援军到了,查出你私藏军资、通敌的事?”
李嵩脸色骤变,强辩:“太保血口喷人!臣只是为京师安危着想!”
张文立刻附和:“是啊,太保,密使闯围九死一生,不如议和稳妥。再说,南京兵远,就算来了,也未必能打退瓦剌。”
谢渊上前一步,手按腰间 “镇国剑”:“李尚书,张侍郎,今日这事,我说了算!谁敢再阻挠,以通敌论处!” 李嵩、张文看着谢渊的眼神,知道他动了真怒,不敢再言,悻悻退去。
待两人走后,秦飞低声道:“太保,嵩、文定是怕搬兵后事发,说不定会暗中作梗。臣会加派人手,盯着他们的亲信,防他们泄密。”
谢渊点头,命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拟求救信,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准备蜡丸(封信用),自己则去御书房请萧桓(德佑帝)写手谕。夜色深沉,京师的每一刻,都在逼近绝境 —— 死士,成了唯一的希望。
玄夜卫北司的校场上,寒风卷着沙尘,刮在两百余名候选死士的脸上。他们都是玄夜卫的精锐卒和京营的老兵,有的脸上带着旧伤,有的断了手指,却都挺直了腰板 —— 谢渊已将京师危局告知,谁都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谢渊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众人:“兄弟们,京师是咱们的家,陛下和百姓都在等着援军。现在,需要你们闯过瓦剌的重围,去南京搬兵。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但只要有一人能把信送到,京师就有救,你们的家人,就能活下去。愿意去的,出列!”
话音刚落,两百余人齐刷刷向前一步,没有一人后退。谢渊的眼眶发热 —— 这些卒子,平日里或许有怨言,可到了国难当头,却个个都是好汉。他从中挑选了二十人:玄夜卫卒十人(皆懂侦查、会伪装),京营卒十人(熟悉京师外围地形),为首的是玄夜卫从七品沈烈(曾多次深入边地侦查,熟悉瓦剌习性)和京营正九品周仓(祖居京师外围,知密道)。
谢渊将封好蜡丸的求救信(内附萧桓手谕、兵部印鉴)交给沈烈:“这信,比你们的命还重要。若遇危急,宁可毁信,也不能让它落入瓦剌手中。南京兵部尚书是柳彦(正二品),守备太监是王敬(从一品),见到他们,再交出信。”
沈烈单膝跪地,双手接信,将蜡丸藏进发髻(发髻内中空,可藏物):“太保放心!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定将信送到南京!” 二十名死士齐声呐喊:“粉身碎骨,不负京师!”
谢渊扶起他们,从怀里掏出二十块碎银,分给每人:“这是给你们家人的,若你们…… 若你们回不来,朝廷会厚待你们的家人。” 死士们接过碎银,有的塞进怀里,有的当场扔在地上:“太保,我们去搬兵,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京师!”
此时,校场外围的暗处,李嵩的亲信小吏(正九品)正偷偷观察,然后快步赶回李府。李嵩坐在书房,听着小吏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十人?分几路走?”
“回大人,听谢太保说,分三路:东路走通州,中路走良乡,西路走房山。” 小吏道。
李嵩摸了摸胡须:“好,你去给瓦剌细作传信,就说‘中路死士最多,信定在中路’—— 记住,别暴露身份。”
小吏领命而去。李嵩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盘算:只要死士被擒,信被截,京师就只能议和,自己私藏军资、通敌的事,就能永远掩盖。他不知道,秦飞早已派暗探盯着他的亲信,小吏刚出李府,就被玄夜卫卒盯上了。
玄夜卫北司的刑讯室,秦飞正审讯那名被抓获的小吏。小吏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说!李嵩让你给瓦剌细作传什么信?” 秦飞的声音冰冷,手里拿着一根马鞭(玄夜卫审讯常用,非刑具,仅震慑)。
小吏咬着牙,不肯开口。秦飞拿出从他身上搜出的密信(未送出,上面写着 “中路死士多,信在中路”):“你还想抵赖?这信上的字迹,是你写的吧?李嵩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通敌?”
小吏看着密信,终于崩溃:“是…… 是李大人让我传的!他说…… 他说只要瓦剌截住死士,京师就会议和,他会保我升正八品……”
秦飞立刻拿着密信去兵部见谢渊。谢渊看完密信,气得手发抖:“李嵩!竟敢通敌泄秘!秦飞,你立刻去调整突围路线:中路只留两人,装作主力,吸引瓦剌注意力;东路、西路各九人,东路走通州密道,西路走房山旧驿道 —— 务必确保至少一路能到南京!”
秦飞领命,即刻去通知沈烈、周仓。沈烈得知李嵩泄秘,眼里满是怒火:“太保,末将请求去中路!吸引瓦剌,让东路、西路的兄弟能安全走!”
谢渊看着他,心里满是愧疚:“沈烈,中路危险……”
“太保,” 沈烈打断他,“末将无牵无挂,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弟弟,若末将死了,求太保照拂他。中路,末将去定了!”
谢渊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若你能回来,朕保你升正六品!”
周仓也道:“太保,末将去西路,房山旧驿道是末将小时候常走的,熟悉地形,能避开瓦剌伏兵。”
路线调整完毕,二十名死士分成三路:中路沈烈、玄夜卫卒赵二(从八品);东路周仓、八名京营卒;西路八名玄夜卫卒。临行前,谢渊亲自送他们到京师密道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把信送到。
中路的沈烈、赵二,穿着瓦剌兵的衣服(玄夜卫此前缴获的),骑着两匹瘦马,往良乡方向走。刚出京师三十里,就见前方尘土飞扬 —— 瓦剌伏兵三百余人,正等着他们。“来了!” 沈烈低声对赵二道,“你带着信,往东边跑,我引开他们!”
赵二急道:“大哥,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了!” 沈烈拔出佩刀,“信比命重要!记住,一定要送到南京!” 说完,他拍马冲向瓦剌伏兵,大喊:“瓦剌狗!爷爷在这里!”
瓦剌兵见有人冲来,立刻放箭。沈烈中了两箭,却仍挥舞着刀,斩杀两名瓦剌兵。赵二含泪拍马东逃,瓦剌兵见他跑了,分出一百人去追。沈烈看着赵二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被瓦剌兵围了起来。“说!信在哪里?” 瓦剌头领用生硬的大吴话问。
沈烈冷笑,吐了口血:“狗贼!想拿信?做梦!”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刀,刺向自己的喉咙 —— 血溅在瓦剌兵的脸上,他倒在地上,眼睛仍望着南京的方向。
东路的周仓等人,走通州密道,刚出密道,就遭遇瓦剌细作(李嵩派来的)的偷袭。细作大喊:“死士在这里!” 瓦剌伏兵立刻围上来。周仓拔出长刀:“兄弟们,护信!” 八名京营卒冲上前,与瓦剌兵厮杀起来。一名京营卒中箭,仍死死抱住一名瓦剌兵,让周仓快跑;另一名卒子断了胳膊,用单手挥刀,挡住瓦剌兵的去路。
周仓带着信,往通州城外跑,身后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的腿被箭射中,摔倒在地,爬起来继续跑 —— 他想起谢渊的嘱托,想起京师的百姓,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南京方向奔去。
西路的八名玄夜卫卒,走房山旧驿道,却因驿道年久失修,陷入沼泽。两名卒子为了救同伴,被沼泽吞没;剩下的六人,刚走出沼泽,就被瓦剌伏兵(李嵩泄秘时提及的西路可能路线)围住。玄夜卫卒们用弩箭射退瓦剌兵,可弩箭用完了,就用刀,刀断了就用拳头。最后,只有两名卒子(从八品吴能、从九品郑六)突出重围,继续往南京走。
此时的京师,秦飞正派人侦查突围情况。暗探回报:中路沈烈战死,赵二生死不明;东路周仓重伤,仍在逃亡;西路仅两人突围。谢渊听着汇报,眼泪掉了下来 —— 二十名死士,才走了半日,就只剩四人,这一路,不知还要牺牲多少。
秦飞的暗探不仅侦查到突围情况,还抓获了李嵩派去给瓦剌细作送第二封信的小吏(信中写着 “东路死士重伤,可追”)。秦飞带着小吏和密信,直奔李府。李嵩见秦飞带着人来,知道事情败露,想从后门逃跑,却被玄夜卫卒堵住。
“李嵩,你通敌泄秘,害死多名死士,还有何话可说?” 秦飞拿出密信,扔在他面前。
李嵩瘫在地上,哭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议和,保京师……”
“保京师?” 秦飞冷笑,“你是想保你自己!你私藏军资、通敌的事,以为能永远掩盖?”
秦飞将李嵩押回玄夜卫,即刻审讯。在铁证面前,李嵩终于招认:他不仅派小吏给瓦剌泄秘,还私藏了工部拨发的狐裘三十件、手炉一百个,甚至与瓦剌细作约定,若京师破,他愿献城,求瓦剌封他为 “大吴丞相”。
谢渊将李嵩的罪证奏报萧桓,萧桓气得浑身发抖:“朕待李嵩不薄,他竟如此狼心狗肺!传旨,将李嵩打入诏狱,张文涉嫌同谋,一并抓捕!”
玄夜卫卒去抓张文时,张文正在府中烧毁私藏的军资账本。见玄夜卫来,他想跳楼自杀,却被卒子抓住。审讯后,张文招认:他知道李嵩泄秘,却未阻止,还帮李嵩隐瞒私藏军资的事,只因怕自己私藏粮饷的事暴露。
李嵩、张文被抓的消息传遍京师,百姓们围在诏狱署外,扔着烂菜叶、鸡蛋,骂道:“奸贼!害死那么多死士,该千刀万剐!” 京营卒们得知后,更是义愤填膺:“若不是李嵩泄秘,死士们怎会牺牲这么多!”
谢渊看着百姓和卒子们的愤怒,心里清楚:必须严惩李嵩、张文,才能告慰死士的忠魂,安抚军民的心。他奏请萧桓,待京师解围后,将两人斩于西市,首级传九门示众 —— 萧桓准允。
周仓拖着受伤的腿,跑了三日三夜,终于抵达南京城外。他的衣服早已被血和泥浸透,腿上的箭伤化脓,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可他怀里的蜡丸(信),却完好无损。南京守城卒见他穿着大吴京营的衣服,浑身是伤,立刻将他带到南京兵部衙署。
南京兵部尚书柳彦(正二品)见周仓进来,连忙起身:“你是…… 京师来的?”
周仓 “扑通” 跪下,从怀里掏出蜡丸,声音微弱:“柳尚书…… 末将是京师京营卒周仓…… 奉谢太保之命…… 来搬兵…… 这是求救信……” 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柳彦立刻命人将周仓抬下去医治,然后打开蜡丸,取出求救信。信上,谢渊详细写了京师的危局:瓦剌五万兵围城,京营卒仅两万五千,粮尽弹绝,若不速派援军,京师必破;还写了需调浙、闽、粤三镇兵五万,从东路驰援,夹击瓦剌。信后附萧桓的手谕,盖着兵部尚书印和御史台印,确为真迹。
柳彦立刻召集南京守备太监王敬(从一品)、南京户部尚书(正二品)、南京都督同知(从二品)等人,召开紧急会议。王敬看着信,眉头紧锁:“柳尚书,京师此前有谣言,说谢太保私通瓦剌,这信…… 会不会是假的?”
柳彦摇头:“手谕和印鉴都是真的,且来的卒子重伤至此,若信是假的,他何必如此拼命?再说,京师若真破了,南京也难独善其身。”
南京都督同知也道:“柳尚书所言极是!我们应即刻调兵,驰援京师!”
会议决定:由南京都督同知率五万兵,分三路驰援京师:东路走扬州、淮安,中路走徐州、兖州,西路走颍州、开封,约定十日内在京师外围集结。同时,南京户部拨粮十万石,随援军运送,解京师粮荒。
周仓醒来后,得知南京已决定调兵,激动得泪流满面:“柳尚书…… 太好了…… 京师有救了…… 死士们的牺牲…… 值了……”
与此同时,西路突围的吴能、郑六也抵达南京,带来了中路、东路死士牺牲的消息。柳彦听后,感慨道:“京师死士,皆是忠勇之辈!我们定要尽快赶到,不让他们白白牺牲!”
南京援军启程后的第十日,终于抵达京师外围。东路援军首先与瓦剌西路军遭遇,南京都督同知一声令下,五万兵如潮水般冲向瓦剌军,喊杀声震天。谢渊在京师城头看到援军的旗帜,立刻下令:“九门全开,京营卒与援军夹击瓦剌!”
京营卒们早已憋足了劲,听到命令,纷纷冲出城门,与援军配合,斩杀瓦剌兵。瓦剌太师也先见南京援军到来,腹背受敌,知道大势已去,下令撤军。京营卒与援军在后追赶,斩杀瓦剌兵三千余人,缴获马匹两千余匹,兵器无数。
京师解围了!百姓们涌上街头,欢呼雀跃,有的甚至跪地磕头:“陛下圣明!谢太保忠良!南京援军万岁!” 谢渊站在德胜门城楼上,望着远处撤退的瓦剌军,又看了看身边的岳谦、秦飞,心里满是欣慰 —— 死士们的牺牲,没有白费;京师,终于保住了。
不久,周仓从南京赶回京师,带来了沈烈、赵二及其他死士牺牲的消息。谢渊亲自来到京师忠勇墓,为死士们立碑,碑上刻着 “忠勇死士二十人,沥血闯围,传信搬兵,京师得安,永载史册”。他对着墓碑,深深鞠躬:“兄弟们,京师解围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萧桓下旨:追赠沈烈为正六品,赵二、周仓等死士各升两级,家属由户部按月发放抚恤金,入祀 “忠勇祠”;李嵩、张文因通敌泄秘、害死忠士,斩于西市,首级传九门示众,抄没其家产,充作军资;南京柳彦、王敬等调兵有功,各赏黄金五十两、绸缎五十匹。
京师解围后,谢渊奏请萧桓,改革军政制度,防止再出现类似危机:
设 “南北军资通报司”(从四品),隶兵部,专司京师与南京的军资、军情通报,规定每日传递一次,防止信息堵塞;
完善密使制度,规定密使需从玄夜卫中挑选,经严格训练,配备暗号、秘信(含多层防伪标记),且每路密使至少两人,互为主副;
加强内奸防范,命玄夜卫北司设 “内奸侦缉科”(正五品),专司排查官宦与敌寇的勾结,定期核查军资、粮饷的使用情况;
明确南京援军调动流程,规定京师危急时,南京兵部可凭京师兵部印鉴、帝手谕,先行调兵,事后补报内阁,缩短调兵时间。
萧桓准允,命杨武牵头落实。这些制度的改革,不仅弥补了此前的漏洞,还为大吴的边防稳定奠定了基础。此后,京师与南京的联系更加紧密,内奸难以立足,援军调动更加迅速。
周仓因搬兵有功,升为正七品校尉,他一直珍藏着那枚送信用的蜡丸,逢年过节都会拿出来,对家人说:“这枚蜡丸,是沈烈大哥他们用命换来的。我们要永远记住,当年那些死士,为了京师,为了大吴,付出了怎样的牺牲。”
片尾
《大吴史?忠义传?死士沈烈等传》载:“德佑京师之围,烈等二十人,奉谢渊命,携信闯胡围赴南京。途遇伏兵,烈战死,赵二亡,余者或伤或亡,仅周仓、吴能、郑六一人生还。然信终达南京,援军至,京师解。史臣曰:‘烈等虽微末卒,然怀家国之念,以身殉国,其忠勇可与日月同辉。’”
《玄夜卫档?突围录》补:“死士墓前,每至清明,百姓皆来祭拜,献花束、焚纸钱。谢渊晚年致仕后,仍常至墓前,洒酒祭奠,曰:‘若非公等,吾与京师皆为胡骑之虏矣。’”
南京的街头,也流传着死士突围的故事。老人会对孩童说:“当年,有一群好汉,从京师来南京搬兵,他们中箭、流血,却始终护着一封信。就是因为他们,我们大吴才保住了。”
时光荏苒,死士突围的故事,成了大吴历史上的一段佳话。德胜门的城墙上,后来刻上了二十名死士的名字,供后人瞻仰。每当后人看到这些名字,都会想起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想起那些为了家国,不惜牺牲生命的忠勇死士 —— 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着大吴的子民,为了家国安宁,挺身而出,永不退缩。
皇帝下旨,将 “密使突围搬兵” 之事纳入《大吴祀典》,规定每年清明,帝需率百官至忠勇墓祭拜死士,重申 “忠勇为国” 之理。礼部编撰《死士突围录》,详细记载二十名死士的事迹,颁行天下,让军民皆知 “微末卒亦有大义,死士忠魂护家国”。
谢渊晚年致仕后,仍心系死士家属,时常派人送去慰问。沈烈的弟弟沈勇,在谢渊的推荐下,加入玄夜卫,继承了哥哥的遗志,多次深入边地侦查,立下战功,升为正六品。周仓则留在京营,成为一名将领,他常对部下说:“当年,我和兄弟们一起突围,他们用命护信,我不能辜负他们。你们也要记住,身为卒子,要永远忠于家国,忠于百姓。”
京师百姓为了纪念死士,自发在正阳门内立了一块 “死士突围碑”,碑上刻着 “二十忠魂闯胡围,一封密信解京危。至今清明墓前泪,犹忆当年血染衣”。每至清明,百姓们都会聚集在碑前,唱着纪念死士的歌谣,缅怀那段忠勇的岁月。香火袅袅中,死士们的故事,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去,成为大吴历史上,一道永不磨灭的忠义光芒。
卷尾
《大吴史?帝纪?德佑帝传》载:“德佑中,瓦剌再围京师,粮道绝,援军阻,危在旦夕。太保谢渊遣死士二十人,携密信闯围赴南京搬兵。途遇伏兵,十八人殉国,仅周仓、吴能、郑六一人生还,终达南京。南京援军五万至,内外夹击,瓦剌溃退,京师解。帝萧桓临德胜门,望着死士遗骸与援军旗帜,叹曰:‘京师之安,非朕之功,乃死士以忠躯铺路,谢渊以果决传信也!夫卒之忠,岂在官阶高低?怀家国之念,虽微末卒,亦可为社稷柱石。’”
《玄夜卫档?突围录》补:“密使突围案后,帝纳谢渊之议,革军政积弊:设‘南北军资通报司’(从四品),隶兵部,置驿卒三百,配快马、密匣,日行三百里,确保京师与南京军情、军资隔日互通;玄夜卫北司设‘内奸侦缉科’(正五品),专司排查官宦通敌、私泄军情,凡涉敌者,无论官阶,立捕审讯;又于玄夜卫设‘密使训练营’,择精锐卒百人,授侦查、伪装、秘信之术,备急时之用。
自此,南北军政协同无间,内奸无隙可乘,边防日固。德佑以后四十余载,瓦剌慑于大吴军政之严、军民之忠,再不敢举兵南犯,京师晏然,百姓无兵戈之扰。时人撰《边靖录》赞曰:‘死士一役,忠勇震漠北;制度革新,边防固百年。非虚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