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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远古人皇纪 > 第272章 规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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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药局焚烧瘟疫区的焦臭尚未散尽,石根抹在入口岩石上的暗红血痕如同未干的诅咒。礼乐司的“肃静曲”强行压制着沟壑内翻腾的恐惧,但一种新的、无声的匮乏正在啃噬着草叶精心构筑的秩序骨架——武器在豁口的反复碰撞中崩出缺口,藤条在奴隶的皮肉上磨损断裂,连烧制窑砖的燧石镐也损耗殆尽。更致命的是,维系着最后一丝战斗意志和劳力驱动的“腌食”,那点用命换来的咸腥糊糊,也即将见底!

硬骨在巡视豁口时,烦躁地踢飞一块碎石。他手中的青铜短剑(缴获自穴熊勇士)是沟壑内为数不多的金属武器,但剑身已布满细小缺口,急需打磨。他找到负责维护武器的奴隶石刃(曾是部落最好的燧石匠),却发现石刃双手空空,对着地上几块布满裂痕、几乎无法再用的燧石磨石发呆。

“磨石!燧石!何在?”硬骨低吼,声音在肃静曲的压抑下显得格外沉闷。

石刃眼神麻木地指了指角落一堆再也无法使用的碎石渣:“尽…尽废。采石处…穴熊…伏击…无人敢去。”

硬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豁口外穴熊人活动的树林边缘,隐约可见新的拒马和陷阱反光。采集燧石的路,已成死路。

与此同时,腌铺瓮台前,负责分发的监工战士粗暴地推开一个伸着破碗的老奴隶:“无了!明日…或后日!待新瓮启!”老奴隶绝望地瘫倒在地,浑浊的眼睛望着那几只封存的陶瓮,如同望着遥不可及的幻梦。饥饿的呻吟在人群中压抑地起伏,肃静曲的压迫也压不住胃囊的哀鸣。

祭坛上,草叶的目光掠过武器缺口、燧石废渣、以及腌瓮前绝望的人群。秦霄意识碎片中关于“资源替代”、“深度加工”、“生物转化”、“效率提升”、“规模化”、“废料利用”、“次级产品”的冰冷图谱骤然亮起。燧石?稀缺!盐?封锁!但沟壑内并非一无所有!堆积的腐烂植物根茎、战场拖回的无法食用的动物内脏、蒸坊废弃的粟糠渣滓、甚至制药局“试药”残留的剧毒草渣……这些令人掩鼻的“废料”,在秦霄碎片的知识里,蕴含着另一种可能——发酵!微生物的转化!将废弃的有机物,转化为新的能量、新的材料,甚至……新的武器!

她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针,锁定了腌铺旁边堆积的十几个大小不一、粗陋修补过的空陶瓮。瓮……深腹……可密封……厌氧环境……天然的发酵容器!规模化的基础!

“发酵坊。”草叶的声音穿透肃静曲的嗡鸣,如同开启一道通往污秽深渊的大门。她指向腌铺后方一片更加潮湿、靠近腐水洼的低洼地——那里蚊虫滋生,泥泞不堪,散落着鸟兽粪便和腐烂的植物残骸。“此地!清!立坊!移瓮!集废!试酵!即刻!”

命令下达,沟壑内一片死寂的绝望。制药局的毒烟还在鼻腔残留,又要去弄什么“发酵坊”?处理那些恶臭的废物?连监工战士挥舞藤条的动作都带着一丝本能的抗拒。

“入坊者,”草叶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像打开了另一个献祭名单,“免三日重役…可得…‘新食’…初尝。”

“免重役”、“新食”两个词,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磷火,瞬间点燃了沟壑深处无数饥饿绝望的眼睛!豁口血战、砖窑苦役、毒盐采集……这些“重役”几乎等同于死亡缓刑!而“新食”的诱惑,更是无法抗拒!病弱者、年老者、伤残者,甚至一些在恐惧中挣扎的普通奴隶,眼中燃起一丝疯狂的希望!他们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如同扑火的飞蛾,涌向那片散发着恶臭的低洼地。

**坊基的污沼:废料与菌床**

* **清场的“净化”(秽土为宝):** 低洼地的泥泞混杂着腐烂的有机物和动物粪便,恶臭扑鼻。草叶的“清场”与众不同:“勿深埋!勿弃!此乃…神壤!酵母之基!平!实!即可!” 她将这片天然的腐败之地,视为培育发酵微生物的温床!

奴隶们被驱赶着,不是清理,而是用木棍、石片甚至赤脚,将凹凸不平的泥地踩踏平整、夯实!腐烂的植物根茎被踩进泥里,鸟粪被均匀摊开,虫卵在践踏中破裂……整个“坊基”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负责踩踏的奴隶脸色发青,强忍着呕吐,每一次落脚都带起一片污浊的泥浆。

* **“神瓮”的归位(污秽的圣器):** 十几个修补过的空陶瓮被小心翼翼(对比其用途显得格外讽刺)地搬运到夯实的污沼上,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瓮壁残留的腌渍痕迹和血腥气,混合着地面的腐臭,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草叶亲自检查每一个瓮体,确保修补的骨胶泥(混着脓血)密封完好,没有大的裂缝。

“此瓮…纳废…化神…当…敬畏!”她冰冷的声音赋予这些污秽容器一种诡异的神圣感。

* **“酵引”的掠夺(生命的孢子):** 草叶下令搜集一切可能蕴含“酵力”的自然物:

* 蒸坊角落长出的彩色霉斑,被小心刮下。

* 腐烂水果上滋生的白色菌丝,被连果肉一起挖取。

* 潮湿岩壁上生长的滑腻苔藓。

* 甚至沟壑内奴隶们身上溃烂伤口流出的、带着气泡的脓液(被视为“活酵”)!

这些收集来的“酵引”,被胡乱混合在一个大陶盆里,加入少量毒溪水,搅拌成粘稠、颜色诡异、散发着浓烈腐败和腥甜气息的糊状物。负责搅拌的奴隶戴着简陋的草编手套(用蒸煮过的药草水浸泡过,草叶称之为“避秽”),依旧被那气味熏得头晕目眩。

* **“废料”的盛宴(绝望的原料):** 发酵原料的收集,成了对沟壑废弃角落的彻底搜刮:

* **植物废料:** 所有挖掘到的、无法食用的苦根、老茎、有毒的块茎、蒸坊废弃的粟糠、粟壳、甚至枯死的树叶和树皮碎屑。

* **动物废料:** 战场上拖回的、无法切割食用的动物内脏(肠、胃、胰脏)、骨骼上刮下的残肉和骨髓、以及制药局“试药”后残留的剧毒草渣(草叶认为“毒…或可化力”)!

* **矿物废料:** 砖窑废弃的、含铁量较高的碎陶渣(草叶模糊记得“铁…或助酵?”),研磨成粉。

这些五花八门、散发着恶臭的废料被胡乱堆放在发酵坊边缘,如同为恶魔准备的盛宴。

**扭曲的“工艺”:人命的催化**

草叶站在瓮圈中央,如同主持一场污秽的祭祀。她根据秦霄碎片中极其模糊的“厌氧发酵”、“温度控制”、“糖化”等概念,结合眼前令人作呕的材料,开始了野蛮的“试酵”。

* **配方的“轮盘”(废料的狂欢):** 没有任何科学配比,只有最原始的混合与尝试。

* **瓮一:** 粟糠 + 动物内脏(主要是肠子) + 少量“酵引”糊 + 毒溪水。目标:产生“肉酵”(草叶幻想替代腌食)。

* **瓮二:** 苦根碎 + 树叶 + 剧毒草渣 + 铁陶粉 + 大量“酵引”糊 + 脓液。目标:未知,草叶认为“剧毒…或生奇效”。

* **瓮三:** 老茎树皮碎 + 粟壳 + 少量动物骨髓 + 蒸煮过的(试图“消毒”)毒溪水。目标:产生“硬酵”(幻想用于粘合或填充)。

* **瓮四:** 腐坏的水果菌丝混合物 + 粟糠 + 脓液。目标:产生“甜酵”(幻想替代稀缺的天然甜味)。

各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物被填入陶瓮,用木杵粗暴地捣实。最后,再浇上一层粘稠的“酵引”糊作为“引子”。瓮口用混着新鲜牲畜血液(取自战场上刚死的马)和剁碎植物纤维的厚泥死死封住!封泥的过程如同给棺材盖板,充满不祥的仪式感。

* **“温控”的炼狱(人肉暖炉):** 发酵需要相对稳定的温度。草叶的解决方案冷酷而高效。

她命令身体相对“温暖”(通常是低烧或患有消耗性疾病)的奴隶,在监工战士的驱赶下,日夜环抱着那些封口的陶瓮!用自己病弱的体温,为瓮中的污秽发酵提供热量!

“抱瓮!暖之!勿离!瓮冷…人焚!”监工战士的咆哮在污沼上回荡。

奴隶们蜷缩在泥泞中,双臂环抱着冰冷或微温的陶瓮,身体紧贴瓮壁。瓮内腐败物质发酵产生的微弱热量与奴隶病体的低热相互传递。蚊虫疯狂叮咬着他们暴露的皮肤,溃烂的伤口在污浊的泥浆和瓮壁的摩擦中恶化。低烧的奴隶在高热和恶臭中昏昏沉沉,不断有人虚脱倒下,立刻被拖走,换上新的“暖炉”。倒下的奴隶被丢进“燃料备用区”或直接成为新的“动物废料”来源。污沼上,抱着陶瓮的奴隶身影在暮色中如同环抱着墓碑的殉葬者,无声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催化着瓮中的腐烂。

* **“监测”的酷刑(感官的献祭):** 判断发酵程度没有仪器,只有最原始、最危险的人体感官测试。

* **观气:** 每天由监工战士小心地凿开一点点封泥观察。若有大量气泡涌出(发酵活跃),则重新封好。若无动静,则可能“失败”。

* **闻味:** 当瓮内压力增大或到达草叶预估的时间(依旧靠铜壶滴漏),便需开瓮“验酵”。负责“验酵”的奴隶,被要求凑近瓮口,深深嗅闻瓮中散发出的气味,并描述感受。

开瓮的瞬间,各种难以形容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砸在验酵者脸上!

瓮一:浓烈的粪便混合腐肉的气息,夹杂着酸败的谷物味。验酵奴隶当场呕吐昏厥。

瓮二:刺鼻的辛辣混合着甜腻的腐败和金属腥气,验酵奴隶只吸了一口便感觉喉咙灼痛,呼吸困难,倒地抽搐。

瓮三:沉闷的土腥和木头霉烂的气味,相对“温和”,但也让验酵者头晕目眩。

瓮四:强烈的酒精味(水果发酵产生)混合着脓液的腥甜和腐败果酸的尖锐气息,验酵者被熏得涕泪横流,剧烈咳嗽。

* **尝味(终极献祭):** 对于气味“尚可”(草叶主观判断)或气泡活跃的发酵物,最后一步是品尝!这几乎等同于自杀!

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奴隶被选中,作为瓮三的“初尝者”。监工战士用木勺舀出一点瓮中粘稠、灰褐色、散发着土腥味的糊状物,塞进奴隶嘴里。

奴隶麻木地咀嚼着,口感如同嚼蜡混着沙砾。片刻后,他没什么异常反应,只是觉得腹胀难受。

“此‘硬酵’…可…充饥?”草叶皱眉,记录。

接着是瓮四的“甜酵”品尝者。一个被“免重役”诱惑的妇人,舔食了一点粘稠、淡黄色、带着浓烈酒气和酸味的汁液。片刻后,她脸色潮红,脚步踉跄,发出痴痴的笑声(酒精作用),但很快开始剧烈腹痛呕吐。

瓮一和瓮二?无人敢尝!开瓮验味的过程已经制造了伤亡。

**“产品”的枷锁:腐食的秩序**

经过数日残酷的“试酵”和人命催化,发酵坊终于“产出”了第一批扭曲的“产品”:

* **“肉酵膏”(瓮一):** 暗红色粘稠膏状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肉酸败气味。无法食用(尝味者死)。但草叶发现将其涂抹在藤条或木制武器柄上,能使其变得相对“柔韧”?(实际是脂肪腐败产生的油脂浸润)。用途:劣质润滑\/保养剂。分配:战士武器保养,限量领取。

* **“毒酵汁”(瓮二):** 墨绿色粘稠液体,气味刺鼻辛辣。尝味者死状与“绿汤”相似。用途:新型毒剂。被石根秘密收藏,标签:一个燃烧的骷髅符号。

* **“硬酵泥”(瓮三):** 灰褐色硬质泥块,土腥味重。可勉强捏塑,干燥后有一定硬度,但脆而易碎。用途:填补砖缝、制作粗糙工具模型(如磨石替代品)、甚至作为惩罚性的“口粮”(饥饿奴隶被迫啃食)。分配:劳力按需(实为强迫)取用,或作为“次级口粮”配给。

* **“醉酵浆”(瓮四):** 淡黄色浑浊液体,浓烈酒气混合酸败味。少量饮用会导致短暂兴奋(酒精)后剧烈不适(杂醇和毒素)。用途:麻痹神经(用于惩罚或手术?)、助燃(易燃)、或作为“奖赏”用于诱导奴隶执行必死任务。分配:严格管制,草叶和监工掌握。

这些散发着恶臭、效果可疑甚至致命的“发酵产品”,却被草叶纳入了严密的分配体系,成为维系沟壑畸形运转的新链条:

* **新的劳役驱动:** “硬酵泥”成为新的、可量产的“次级口粮”。奴隶为了换取一点点能勉强果腹(实则加剧腹痛)的“硬酵泥”,必须完成更多、更危险的任务——深入穴熊人封锁区寻找“酵引”霉斑、搬运更重的废料、更长时间地充当“人肉暖炉”!

* **武器的“保养”枷锁:** 战士需定期领取恶臭的“肉酵膏”保养武器藤条,否则武器损坏将受重罚。这恶心的过程本身成为一种折磨和驯化。

* **“奖赏”的毒酒:** 完成九死一生任务(如成功骚扰穴熊营地并带回情报)的奴隶,可能“荣获”一小杯“醉酵浆”。短暂的兴奋后是更深的痛苦和依赖,如同饮鸩止渴。

* **石根的毒库扩充:** “毒酵汁”成为继“绿汤”、“红汁”后,又一种隐秘的恐怖武器,进一步巩固着生杀予夺的权柄。

**规模化的代价:**

草叶站在瓮圈旁,看着奴隶们将新收集的废料填入更多的陶瓮,看着新的“暖炉”奴隶被驱赶着抱住那些冰冷的瓮体。发酵坊的规模在扩大,恶臭更加浓郁,蚊蝇如同黑云般盘旋。

一个担任“暖炉”的老奴隶,连续抱瓮三日,高烧不退,此刻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歪,连带着怀中的陶瓮一起摔倒在泥泞里!陶瓮破裂,里面正在发酵的、混杂着动物内脏和毒草渣的暗红色粘稠物喷溅出来,糊了他一身!

“废物!损瓮!污神酵!”监工战士怒吼着冲上去。

老奴隶在污秽中挣扎,粘稠的发酵物糊住了他的口鼻,发出窒息的嗬嗬声。他徒劳地抓挠着脸上的污物,身体剧烈抽搐。

草叶冷冷地看着,没有阻止监工战士的鞭打。她只是对旁边负责记录的监工说:“记:损瓮一。废料…及人…归入新瓮原料。” 她指了指旁边一个刚封泥的空瓮。

监工战士会意,停止了鞭打,和同伴一起,粗暴地将还在抽搐的老奴隶连同他身上粘稠的发酵废料,以及地上破碎的陶片,一同塞进了那个新的、更大的陶瓮里!再加入新的植物废料和“酵引”糊,用厚泥死死封住瓮口!

一个新的、以人类为原料的“发酵瓮”诞生了。

石根不知何时来到了发酵坊边缘,避开了最污秽的泥沼。他腰间的小陶瓶毒剂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他远远地看着那个新封的、装着老奴隶的巨大陶瓮,又看了看那些在泥泞中抱着陶瓮、如同殉葬品般麻木的“暖炉”奴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臭、酒酸、血腥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令人沉迷的腐败力量。他走到一个正在冒出细微气泡的瓮边(瓮四,“醉酵浆”),无视监工战士的紧张,用手指沾了一点瓮口封泥边缘渗出的、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冰凉、滑腻、带着刺鼻的酒气和腐败的酸味。

他没有品尝,而是缓缓地、将那沾着发酵液的手指,举到面前。粘液在指尖拉出细丝。然后,他转过身,在发酵坊入口处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壁上,用那根沾着“醉酵浆”的手指,缓缓地、写画起来。

粘稠的液体在粗糙的石壁上留下暗黄、扭曲的痕迹,缓慢流淌,如同垂死的蠕虫。他写的不是符号,而是一个词,一个仿佛从腐烂的深渊中爬出的词:

**“永生…”**

石根停下手指,看着石壁上那扭曲流淌、散发着酒酸腐败气息的“永生”二字,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近乎癫狂的笑容。在这污秽的发酵坊里,在无数生命被当作燃料和原料投入瓮中的深渊边缘,“永生”二字显得如此荒诞、如此邪恶,却又如此契合石根眼中那扭曲的、由腐烂与新生交织而成的权力图景。发酵坊的恶臭,似乎也随着这个词,渗入了沟壑的每一寸空气,成为这绝望之地新的、更加令人窒息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