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的脏水沿着新修的陶管汩汩流入蓄水池,水面漂浮着死鼠与虫尸。熊爪枯槁的独眼盯着池底那层厚厚的淤泥——仅半月前才淘净的池子,如今淤得只剩半掌深的水。他的铜锤砸在看管水渠的哑奴背上,脊椎骨断裂的脆响被水流声吞没,尸体扑进污浊的池水,溅起的泥点沾满熊爪枯槁的皮靴。
“一群瞎眼的土拨鼠!”熊爪枯槁的咆哮在引水渠狭窄的通道里撞击回荡,“老子给你们水喝!你们给老子喝泥汤?!”
蜷缩在池边的青叶用断指的手捂住怀中婴儿的嘴。孩子枯槁的小脸因高烧泛起病态潮红,微弱呻吟被母亲的手掌堵回喉咙。她深陷的眼窝扫过污浊的水面,断指伤口渗出的血珠无声滴在襁褓上浸染的“剜尸补肉”记录——那行字在脏水反光中扭曲如蛆虫。石壁凹陷处,秦霄枯槁的身体突然剧烈震颤,覆盖水汽的睫毛下,瞳孔在混沌深处骤然收缩。
“清…淤…定…期…”秦霄的呓语带着淤泥冒泡般的黏腻。
熊爪枯槁的身影如秃鹫般扑至石壁前,枯槁的手指掐进秦霄凹陷的锁骨:“多久清一次?!说!”
引水渠内一片死寂。几个负责淘淤的奴隶匍匐在湿滑的石面上,指甲缝里塞满黑泥。青叶枯槁的断指无意识地在婴儿滚烫的额头上划动,留下几道暗红印记。
“水…浅…三…指…即…清…”秦霄干裂的嘴唇艰难翕动,每个字都像喉咙里挤出的泥浆,“渠…道…月…通…两…次…”
熊爪枯槁的独眼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他转身抓起一把腐臭的淤泥摔在奴隶们脸上:“听见没有?!水深少三指就淘!水道每月通两次!”铜锤抵住一个少年奴隶的太阳穴,“再让老子喝一口带泥的水…就把你们的肠子抽出来通水渠!”
青叶枯槁的断指猛地掐进自己枯槁的大腿。剧痛刺穿麻木。她看着池底哑奴尸体缓缓沉入淤泥,突然抓起一根树枝,在湿漉漉的渠壁上刻下歪斜符号:
水浅三指·清淤 月通渠·二回
岩骨枯槁踏着泥水冲来,沾着尸臭和藻类的手拍在刻痕上:“大…大人!光通渠不够!”他枯槁的手指蘸着池中飘浮的死鼠血水,在符号下方画了个肿胀的独眼,“还…要罚!谁管的水段堵了…”他枯槁的手指向池中冒泡的尸首,“就把他塞进淤口…当人桩!”
熊爪枯槁的铜锤停在半空。他独眼里的暴怒沉淀成冰河般的算计。枯槁的手指划过青叶刻的血字,突然扯过那个少年奴隶的头发:“你!带人!现在淘池!通西段渠!”他枯槁的脚踢了踢池边堆积的陶管碎片,“通不开…你们全家填进去当填料!”
死亡的威逼下,奴隶们扑入冰冷的污水。少年枯槁的双手抠进池底腐臭的淤泥,黑浆淹没手肘。一捧捧烂泥被甩上岸,混杂着鼠骨虫壳。当池底终于裸露,水深勉强恢复“三指”时,三个奴隶已力竭栽倒,被同伴拖死狗般拽出泥潭。
“通渠!”熊爪枯槁枯槁的命令如同丧钟。
西段水道被枯枝败叶堵死。奴隶们用削尖的木棍捅刺,用燧石刮削,堵塞物纹丝不动。岩骨枯槁枯槁的鞭子抽得水花四溅:“废物!用手掏!”
一个枯槁老奴被迫将手臂捅入管口。黏滑的腐物裹满枯槁的手臂,他枯槁的脸因恶心和恐惧而扭曲。突然一声凄厉惨叫!手臂拔出时,掌心被不知名的水虫咬穿,暗黄脓血混着黑水往下滴。
“滚开!”岩骨枯槁枯槁一脚踹开老奴,枯槁的目光投向青叶怀中昏睡的婴儿,“塞个小的进去!小崽子胳膊细!”
青叶枯槁枯槁的身体瞬间绷成石雕!深陷的眼窝里爆出血丝,枯槁的左手死死箍住襁褓,断指的右手痉挛般抓向腰间燧石刀——
“用…水…泥…”秦霄枯槁枯槁的呓语带着石粉摩擦的粗粝,骤然刺破混乱!
水泥?!什么水泥?!
熊爪枯槁枯槁的独眼骤然收缩!他枯槁的身影如鬼魅折返石壁:“说清楚!”
秦霄枯槁枯槁枯槁的身体在石凹中剧烈抽搐,仿佛有无数碎石在颅骨内冲撞:“石…灰…混…黏…土…煅…烧…粉…”每个词都像从肺腑深处咳出的血块,“…水…搅…凝…如…石…”
石灰?黏土?煅烧?凝如石?!
熊爪枯槁枯槁枯槁的独眼扫过渠壁渗水的裂缝,又猛地钉住岩骨腰间的皮囊——那是上次“交易抽成”得来的、无人识得的白色石粉。
“岩骨!粉!”熊爪枯槁枯槁枯槁的咆哮带着发现神迹的狂躁,“加水!搅!”
皮囊里的白粉倒入陶盆,混入渠中污水。岩骨枯槁枯槁枯槁的手抓起木棍疯狂搅拌,灰白色的浆体越来越稠,最终凝固成一块坚硬的、边缘粗糙的疙瘩。
“成了!”熊爪枯槁枯槁枯槁的独眼爆出骇人的光,“糊缝!给老子糊住所有漏水的地方!”
死亡的威逼转为狂热的劳作。奴隶们挖取洞壁深处的黏土,混合白色石粉,再浇入冰冷的渠水。灰黑色的黏稠浆体被抹上渠壁每一条裂缝,糊住陶管每一个接口。漏水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水流渐渐变得清澈。
“规矩定了!”熊爪枯槁枯槁枯槁枯槁的声音在引水渠内回荡,“以后维护!淘淤按水深!通渠按月份!”他枯槁的手指戳向渠壁上未干的水泥浆,“这‘神泥’…每月查一遍!裂一丝缝…”他枯槁的目光扫过那群精疲力竭的奴隶,“就剜等量的肉…搅进新泥里补!”
“还有!”熊爪枯槁枯槁枯槁枯槁的独眼突然锁住青叶怀中昏睡的婴儿,“那小崽子的烧…是喝脏水喝的。”他枯槁的嘴角扯出冰锥般的弧度,“青叶…以后你专管‘神泥’…配比错了…”他枯槁的脚踢了踢陶盆里凝固的硬块,“就掰你崽子的骨头…磨粉…当石灰!”
青叶枯槁枯槁枯槁枯槁枯槁的右臂猛地痉挛!怀中婴儿滚落在地!枯槁的小脸撞上湿冷的石面,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她扑倒在地,枯槁的身体如同断翅的鸟覆盖住孩子,断指的右手死死抠进未干的水泥里,暗红的血混入灰浆,凝成一道永固的母性印记。
石壁凹陷里,秦霄枯槁枯槁枯槁枯槁枯槁枯槁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两行血泪,混入石壁渗出的水痕。在他彻底沉入黑暗的意识边缘,渠壁上那道混着母血的水泥补痕,在粼粼水光中,如同大地无法愈合的伤口。灵魂深处,那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水泥凝固般的余韵,最后一次响起:
“基…石…的…永…固…” “需…用…骨…血…浇…筑…” “以…爱…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