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龙女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冲着天使喊了一句,随即立刻回头,焦急地看向诗穗和灵儿,“应该没人反对吧?这事儿太大了,水太深,咱们先撤了再说!正好现在有至高大天使看着,给咱们作证,证明不是咱们搞的鬼!诶?你们……怎么了?”龙女的语速飞快,但说到一半就卡壳了。因为她看到诗穗和灵儿正死死盯着她搭在天使肩膀上的那只手,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越来越浓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惊恐!与此同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正透过她覆盖着鳞片的掌心,顺着胳膊飞速蔓延上来!
龙女瞬间感觉头皮发麻,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沿着小麦色的皮肤滑落。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只见刚刚还在温言说话的天使,此刻脸上温和的表情彻底凝固!他那身洁白的羽翼、精致的衣袍、鼻梁上的小方眼镜……连同他周身散发的柔和圣光,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所有生命的色彩和质感,染上冰冷、粗糙、毫无生机的岩石灰白!转化,就发生在她们眼前!上一秒还是可靠的同伴,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却令人心胆俱寒的石像!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龙女触电般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样,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接下来不会就该轮到咱们了吧?!这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待了!”她琥珀色的竖瞳因惊恐而缩成了针尖,覆盖鳞片的手臂肌肉贲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样!诗穗大人!你带着灵儿!”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个箭步冲到诗穗面前,有力的手臂瞬间揽住诗穗纤细但蕴含着古老力量的腰肢,像扛起一袋最珍贵的货物般,将她稳稳地单手抱在了身体一侧!
“确实!哥哥的事情……可以再想办法!这棵老树能不能知道情报还是未知数,没必要把命搭在这里!”诗穗的反应也快得惊人,在龙女揽住她的瞬间,她已伸手精准地将灵儿从自己肩上抓下,稳稳按在了自己头顶。灵儿也立刻用小手死死抓住了诗穗柔顺的银发,将自己固定好。
“抓紧了!”龙女低吼一声,双腿爆发出龙族恐怖的力量!脚下的地面甚至被蹬出了浅坑!她如同一头发足狂奔的雌豹,不,更像是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抱着诗穗(以及诗穗头顶的灵儿),朝着营地外围、远离那恐怖树洞的方向,全力冲刺!
风声在耳边呼啸,周围的石像和树木化作模糊的残影向后飞掠。龙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这不顾一切的狂奔持续了许久……久到以龙女的耐力都开始感到气息微乱……周围的景象却变得越来越熟悉。
“不对啊!”龙女猛地刹住脚步,强大的惯性让她怀里的诗穗和灵儿都向前一冲。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那顶熟悉的迷彩北约扩展式战术单兵帐篷,正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旁边,就是天使刚刚被石化的位置!“我跑的不是直线吗?!怎么又回来了啊!你们瞧这帐篷!”龙女的声音带着崩溃的颤抖,指着那顶帐篷,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梦魇。
“呃……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灵儿的小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这里的磁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超级混乱!而且……你看太阳……”她伸出颤抖的小手指向天空。那轮本该移动的太阳,此刻如同被钉死在苍穹之上,散发着恒定不变的光芒和热量。“太阳……它不动了!时间好像也……停滞了?或者混乱了?我完全搞不清方向了!”灵儿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本来可以砍一棵树看看年轮生长方向确定南北,可是……”她环视着周围那些由树枝前辈们变成的“树”,“这些只是前辈们暂时树化的形态,是‘假树’,根本没有年轮啊!总不能……总不能真的为了辨别方向去砍倒一棵前辈吧……”
“而且,”诗穗冷静却沉重的声音响起,她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专注地感知着什么。她微微侧头,银色的发丝拂过脸颊,紫水晶般的眼眸睁开,带着一丝无奈,“我的超声波……也显示,我们确实一直在附近兜圈子,根本没有真正远离过这片区域……”超声波反馈回来的信息只有重复的障碍物和熟悉的轮廓,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
“灵儿!”龙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喊道,“要不你飞上去!飞到云层上面去!看看出口在哪!给我们指路!我们在下面看着你飞的方向!”
“好!我试试!”灵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诗穗头顶振翅而起,小小的绿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天空笔直冲去!她扇动着蜻蜓般的翅膀,努力爬升,越飞越高……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感觉飞到了几十米的高度,视线中的地面景物开始缩小……下一秒,灵儿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离地几米的高度!她不死心,再次奋力向上冲刺!翅膀高速扇动,气流在耳边呼啸……可无论她如何努力,视野中的天空似乎永远遥不可及,反而脚下那片该死的、石像与“假树”林立的营地,总是在她感觉快要突破时,突兀地重新出现在眼前!她就像一只撞在无形玻璃上的飞虫,徒劳地冲击着看不见的壁垒。
“不对啊!我感觉我一直在往上飞啊!翅膀扇得都快抽筋了!怎么……怎么一会儿就又下来了?!”灵儿带着哭腔落回诗穗伸出的手掌上,小脸上写满了惊惶和不解,“好像……好像中邪了一样!”
“认知干扰……”诗穗的声音低沉,紫水晶般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看似平静、实则充满恶意的空间,得出了这个令人心头发寒的结论,“大概是某种强大的认知干扰……扭曲了我们对空间、方向甚至高度的感知……让我们以为自己在前行或上升,实则只是在原地打转……”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力,“就是不知道这股干扰的源头是谁……不然……或许还能想办法解除……” 其实诗穗心知肚明,即便知道源头,以她此刻的状态,魔力也根本不足以对抗这种级别的干扰。这句话,更像是在绝望中给同伴的一丝渺茫希望,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
“那……那咋办啊……”龙女彻底慌了神,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在原地烦躁地踱步,覆盖着暗金鳞片的尾巴焦躁不安地扫动着地面的尘土,琥珀色的竖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她看着周围那些沉默的石像、僵硬的“树木”,以及那顶象征着短暂安全、此刻却如同嘲讽般存在的帐篷。
三人背靠着背,站在这片被无形牢笼封锁、充满死亡与诡异的茂密“树林”中央,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淹没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