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钢铁厂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机油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漫。
冰冷的钢铁地板上,大卫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的深渊边缘挣扎。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他破碎的胸膛上,背部的斯安威斯坦植入体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散发着毁灭性的高热。
鼻腔和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不能倒下……奶奶……还在上面……
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意志力,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呛咳着再次喷出些血沫,竟然硬生生从昏迷的边缘挣脱回来。
视线依旧模糊,全身像是被拆散了重装,但他颤抖着,用那条尚且完好的左手,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他首先看向廊桥。
奶奶依旧被绑在那里,似乎因为惊吓过度和之前的挣扎而昏厥过去,但胸口还有起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脚下。
铁颚的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瘫在那里,口中穿出的钢筋显得格外狰狞。
那双曾经充满傲慢和轻蔑的电子眼,此刻已经完全黯淡,只剩下死寂的玻璃体。
死了。
这个全身高级义体、能完美驾驭30倍斯安威斯坦、自称可与A级混血种交手的公司专员,被他这个“垃圾”,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终结了。
一股冰冷的、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大卫。
他需要力量!
这一次是侥幸,是拼上性命的爆发才赢的。
下一次呢?
奶奶的安危,不能总寄托于侥幸!公司不会放过他,想要保护重要的人,他就必须变得更强!
他看着铁颚那身依旧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高级义体——强健的四肢、部分裸露的强化脊椎、还有那半张金属面甲下可能隐藏的感官增强器……
一个疯狂而血腥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他踉跄着走到那堆废弃零件旁,捡起一块边缘锋利无比、断裂的合金板材。这将是他的“手术刀”。
没有犹豫,他跪在铁颚的尸体旁,开始了他毛骨悚然的“收割”。
过程极其血腥。合金板材远不如手术刀精准,切割肌肉和撕裂仿生皮肤的声音令人牙酸。
大卫面无表情,仿佛在处理一头牲畜,只有偶尔因为身体剧痛而产生的抽搐,才显示出他此刻也是在强撑。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存在的自毁装置或高压能量线路——这些知识来自于他安装斯安威斯坦前疯狂的恶补。
首先被取下的是那对高级电子眼。
他撬开铁颚的眼眶,断开神经和能量接口,将两颗还连着些许生物组织的精密义眼放入一个从敌人身上找到的备用能量电池盒里暂时保存。
接着是那对明显是军用级的手臂和腿足义体。
这需要更费力的切割和拆卸,尤其是与原生神经束及骨骼连接的部分。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但他眼神专注得可怕。
他甚至剖开了铁颚的胸腔,取出了那颗依旧在微弱颤动、试图维持机体运转的辅助型金属心脏(并非完全替代,而是增强泵血能力和承受负荷)以及相邻的两个经过强化的合成肺叶。
这些内脏义体被特殊的生物支架固定着,散发着淡淡的冷却液气味。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
身边堆放着从铁颚身上“剥离”下来的、价值连城的高级义体部件。
而铁颚的尸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如同被拆解的机械造物。
大卫扯下敌人身上相对干净的作战服布料,将这些血淋淋的“战利品”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沉甸甸的包裹。
然后,他咬着牙,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痛楚,艰难地爬上廊桥,解开了奶奶身上的绳索。
“奶奶……奶奶?醒醒,我们回家了。”他轻轻拍着奶奶的脸颊。
老人缓缓苏醒,看到是大卫,眼泪又涌了出来,颤抖着抚摸他脸上的血污:“小卫……你……你没事吧……那些坏人……”
“没事了,都被我打跑了。”大卫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他自己看起来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我们回家。”
他搀扶着虚弱受惊的奶奶,背起那个装满义体的沉重包裹,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这座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废弃钢铁厂。
将奶奶安全送回家,仔细安抚并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后,大卫看着她服下安神药物睡下,才真正松了口气。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
公司损失了一个回收专员,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的,只会更强大。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
他没有回自己的出租屋,而是再次背着那个沉重的包裹,来到了“黑医”的诊所。
砰!
沉重的包裹被扔在手术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正在打瞌睡的医生被惊醒,看到去而复返、浑身浴血、眼神却更加冰冷深邃的大卫,以及手术台上那个不断渗出血水的包裹,吓了一跳。
“我靠!你小子又去干什么了?!这……这什么玩意儿?”
大卫打开包裹。
刹那间,即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黑医,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那些明显是高级货、甚至还带着生物组织残骸的义体部件,他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嘶……这……这是‘公司’的制式装备!还是高级专员级别的!你从哪搞来的?!”他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恐惧。
“别问那么多。”大卫的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把这些,能装的,都给我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