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深处,混沌星光包裹着秦风残破不堪的躯体,如同陨石般在扭曲的光怪陆离中穿行。
意识早已沉入最深的黑暗,唯有身体在本能地承受着空间挤压带来的撕裂剧痛。
右臂断裂处,森白的骨茬刺破焦黑的皮肉裸露在外,全身遍布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一件被强行粘合的破碎瓷器。
体内,焚天火域沉寂,本源虚无真炎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近乎熄灭。
丹田气海枯竭,曾经奔腾如江河的混沌灵力点滴不存,连焚幽鼎都黯淡无光,鼎壁上的暗红纹路与混沌烙印沉寂如死。
那缕强行燃烧本源带来的道伤,如同跗骨之蛆,仍在无声地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狂暴的空间撕扯感骤然消失。
包裹他的混沌星光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猛地黯淡、消散。
秦风残破的身躯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甩出!
下方,是一片荒芜死寂到令人窒息的大地。
天空是病态的赤红色,仿佛被凝固的污血浸染。
两颗大小不一的暗红色“太阳”高悬天际,散发着灼热而邪异的光芒,将大地烘烤得扭曲蒸腾。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息,混杂着狂暴紊乱、如同实质火焰般灼烧肺腑的火系元气。
大地龟裂,赤红色的流沙如同缓慢蠕动的岩浆河床,其间零星点缀着漆黑如炭、形态狰狞的嶙峋怪石,如同一具具被风干的巨兽骸骨。
“咻——轰!!!”
秦风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进一片赤红色的流沙之中,激起漫天灼热的沙尘。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已濒临极限的残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的右臂创口再次涌出暗红的血液,瞬间被滚烫的沙砾吸干、灼焦。
焚天火铠彻底消散,虚无真炎沉寂,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裸露在外的白骨右臂与焦黑龟裂的皮肤,无声诉说着惨烈的代价。
混沌灵力枯竭,本源之火黯淡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深陷流沙,仅剩一口气。
……
赤岩死域深处,一支风尘仆仆的队伍在艰难跋涉。
数辆覆盖着厚实兽皮、铭刻着古老火焰图腾的“熔岩驼车”,在灼热的赤色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队伍中多为老弱妇孺,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对未知的茫然。
护卫们身着陈旧甲胄,神色警惕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倦意,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或漫长的迁徙。
队伍首领,是一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中年汉子,名唤炎烈。
他眼神坚毅如铁,神海境一重的气息沉稳,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
作为炎族被排挤的支脉首领,他正带领族人穿越这片死域,寻找新的栖息地——赤岩谷。
炎烈锐利的目光扫过死寂的荒漠,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突然,他脚步一顿,猛地抬头望向天际!
一股异常的、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寂灭波动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天降流星?”炎烈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那波动虽微弱,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绝非寻常陨石。
“炎虎、炎豹,随我来!”炎烈低喝一声,带着两名心腹护卫,脱离队伍,朝着流星坠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既是警惕,也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探究与怜悯。
很快,他们抵达了坠落点。
一个巨大的沙坑中,赤红的流沙正缓缓回流,试图吞噬坑底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
“嘶……”护卫炎虎倒吸一口凉气。
炎烈瞳孔微缩,蹲下身,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向深坑。
“好重的伤!”
他心中剧震。
筋骨尽碎,经脉寸断,本源枯竭如朽木,右臂白骨森然,全身焦黑龟裂,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这伤势之惨烈,远超他见过的任何重伤垂死之人。
然而,更让他惊异的是,在这具濒死躯体的深处,尤其是心脉附近,竟顽强地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仿佛能焚灭万物的奇特火焰气息!
那气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灭真意,仿佛星辰陨落前的余烬,虽微弱,却异常坚韧。
“此人…绝不简单。”炎烈心中凛然。
如此重伤,体内竟还有这等力量残留,其来历恐怕非同小可。
“首领,此人……”护卫炎豹看着那惨状,有些不忍。
“炎烈首领!”一位须发皆白、拄着骨杖的年迈族老炎伯在两名年轻族人的搀扶下,也赶了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坑底,便连连摇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叹息:“此子伤势太重,本源根基已损,如同朽木将倾,生机断绝十之八九。
纵有神丹妙药,恐也难回天。
且其来历不明,气息诡异,恐是祸非福。
如今我族自身难保,迁徙途中危机四伏,实不宜节外生枝,招惹未知因果啊!”
炎伯的话,代表了队伍中许多人的担忧。
带着这样一个来历不明、随时可能断气的重伤之人,无疑是沉重的负担,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对的声音在沉默中弥漫开来。
“爹!他还活着!”
一个清脆却带着倔强的声音响起。
炎烈的女儿,炎菱,身着赤红皮甲,眉宇间英气勃勃,不顾劝阻跑了过来。
她看着深坑中那具残破不堪、却依旧能看出几分不屈轮廓的身躯,尤其是那断裂的白骨手臂和焦黑皮肤下隐约透出的坚韧感,心中莫名一紧。
“爹!你看,他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还活着!”
炎菱指着秦风心口那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弱起伏,声音急切。
“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我们炎族血脉里流的不是凉薄!先祖教导我们,火之意志,在于光明,在于守护,岂能因自身困境就背弃道义,做那见死不救的懦夫!”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眼神倔强如燃烧的火焰,直视着父亲和族老。
炎烈看着女儿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又低头看向坑底那即便昏迷也仿佛透着桀骜与不屈的脸庞。
他想起了族群的困境,想起了迁徙的艰难,想起了炎伯的顾虑。
但女儿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他心头。
炎族,不该是凉薄之族!
“菱儿……”炎烈声音低沉。
炎菱却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从贴身内甲中,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赤红、温润如玉、内部仿佛有火焰流淌的晶石。
正是她视若珍宝、家族传承的赤火温玉!
此玉蕴含温和精纯的火系本源,能温养心脉,固本培元,对她自身修炼也大有裨益,是保命的底牌之一。
“菱丫头,不可!那是你……”炎伯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