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在暗渊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仿佛格外缓慢。
石室内,涂山月表面维持着打坐调息的姿态,
内心的焦灼却在一点点累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每一分等待,都像是在“阿珠”残存的神魂上凌迟。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按捺不住,准备强行出去寻那辛无命时,石门终于被敲响了。
涂山月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门后,猛地拉开石门。
门外,辛无命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双手捧着一个古朴的玉盒。
玉盒开启一道缝隙,顿时,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着奇异安魂力量的波动弥漫开来,
盒内一块鸡蛋大小、通体莹润、内部仿佛有氤氲雾气流转的玉魄静静躺着,正是传说中的“蕴魂玉魄”!
“狐仙大人,幸不辱命,蕴魂玉魄在此……”
辛无命刚想再说几句场面话,彰显自己的功劳。
然而,涂山月的目光在触及玉魄的瞬间,所有的冷静与伪装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激动与急切取代。
他根本不等辛无命把话说完,一把夺过玉盒,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动作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损伤。
“砰!”
石门被一股柔和的妖力猛地关上,差点撞到辛无命的鼻子。
辛无命看着眼前紧闭的、刻满隔绝符文的石门,
张了张嘴,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与无语,
最终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
门内,涂山月背靠着冰冷的石门,急促的呼吸缓缓平复。
他低头看着手中玉盒里的蕴魂玉魄,眼中闪烁着激动、期盼,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
他快步走到石床边,将玉盒小心翼翼放在身前,双手结出一个简单的引魂法印,
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急切,低声呼唤:
“阿珠……阿珠!你看,蕴魂玉魄!我们有希望了!”
随着他的呼唤,那枚一直被他贴身收藏、散发着彼岸花气息的神玉微微一亮。
一道虚幻的、身着暗红神魂纱衣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阿珠。
她的身影比之前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目光落在蕴魂玉魄上,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与欣喜:
“月……这真的是……太好了……”
她伸出手,虚幻的指尖轻轻触碰玉盒,感受着那精纯的温养之力,
周身那属于彼岸花的幽寂气息似乎都活跃、平稳了几分。
(神魂传音,苏夭夭带着赞许):“东西不错,虽然比不上九幽深处的魂晶,但确实是真品,看来他们为了钓你这‘大鱼’,下了点本钱。”
(陆阎回应,带着真正的放松):“有效就好……刚才我真怕他们是拿假货糊弄。看你‘好转’,我这悬着的心才算落下来一点。”
外在,却是涂山月紧紧盯着阿珠的神魂,
看着她似乎因玉魄之力而略显稳定的魂体,
脸上露出了进入暗渊后的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那笑容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巨大的欣慰,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就在这时,石门再次被不紧不慢地敲响。
涂山月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示意阿珠的神魂回归神玉。
他脸上的笑意并未完全收敛,但当他转身打开石门时,那笑容已然带上了属于九尾天狐的疏离与高傲。
门外依旧是辛无命,他脸上堆着笑:
“狐仙大人,看来玉魄效果尚可?恭喜大人!这个……阁内近日有几件小事,颇为棘手,不知能否劳烦大人出手……”
他话未说完,涂山月金色的眼眸便淡淡地扫了过来。
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些许笑意,但那双眸子里却冰寒一片,
没有丝毫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辛长老,”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斤压力,
“吾应允的,是护佑尔等百年周全,偿还玉魄之恩。并非尔等门下走狗,听候差遣。”
他微微向前倾身,虽在笑,眼神却锐利如刀,刺得辛无命心头一凛:
“若连些许‘小事’都需劳动吾,尔等这暗渊,未免也太不值钱了。记住,莫要得寸进尺。”
说完,根本不给辛无命再开口的机会,“砰”的一声,石门再次关上,比上一次更加干脆利落。
辛无命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僵住,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一丝恼怒与忌惮,悻悻离去。
……
密室之内,水镜前的三位长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哼,好大的架子!”
枯骨长老冷哼一声。
血瞳长老却摆了摆手,眼中血光闪烁:
“无妨。他有傲气的资本。重要的是,蕴魂玉魄对他那道侣的神魂确实有效,你看他之前的激动和后来的如释重负,做不得假。这就够了。”
辛无命此时也走了进来,躬身汇报了吃闭门羹的经过。
“他越是紧张那个神魂,就越容易被我们拿捏。”
血瞳长老缓缓道,
“那个名叫‘阿珠’的彼岸花神魂,就是涂山月最大的弱点,也是我们掌控他的最好筹码。暂时不必用琐事烦他,先稳住他,让他安心‘疗伤’。”
枯骨长老点了点头,干瘪的嘴唇翕动:
“嗯,只要弱点在手,就不怕他翻出天去。一切,等邪王大人神念降临后,再行定夺。届时,是将其彻底收服,还是……另作他用,皆由邪王大人决断。”
水镜中,石室内恢复了平静。而暗流,
却在更深处涌动。饵已吞下,猎手与猎物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