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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中所有角色都已经成年,无不良引导,读者看到的与现实常识不一致的一律做平行世界处理)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沉静得像两口无波的深潭,清晰地映出她僵硬的身影。

客厅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两人轻微交错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那股无形的、紧绷到极限的张力在嘶嘶作响。

桃染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一片惨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流经过干涩的喉咙,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仿佛要汲取支撑她完成这最后一击的力量,她终于抬起了头,迎向谷云的目光。

四目相对。

谷云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探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

那平静,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所有试图窥探他内心真实想法的目光都无情地反弹回来。

“谷云。”桃染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近乎冷酷的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凿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砸在两人之间那片凝固的空气里。

“我们……离婚吧。”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如同两道沉重的帷幕,死死地掩盖住眼底瞬间汹涌起来的惊涛骇浪——恐惧、不舍、绝望,以及那扭曲的、如同自残般的赎罪渴望。

她不敢再看他的脸,不敢捕捉他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她怕看到他眼中再次浮现昨晚那种冰冷的、彻底的失望,那会让她立刻崩溃;她更怕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轻松,那会让她明白自己连成为他“失望对象”的资格都已失去。

她强迫自己的声音继续维持着那种刻意剥离了所有情感的、平板无波的腔调,如同在法庭上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与自己无关的判决书:

“我想了很久。当初……我们在一起,或许……或许是我太自私了。我利用了一些……混乱的时机,或者说,制造了一些混乱的假象。”

她艰难地选择着词汇,每一个字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行走,既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最肮脏的核心秘密——设计骗婚的真相,又要为这场分离找到一个看似合理、能减轻自己(在他眼中)罪责的台阶。

“是我……束缚了你。”

她终于说出了那个精心准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为之的疲惫和解脱感。

“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一直有别人,或者,你只是……习惯性地对我负责。毕竟,因为那个‘意外’……”

她顿了顿,那个伪造的夜晚像一根毒刺,再次狠狠扎了她一下,“你才决定娶我。这样的婚姻,对你来说,是枷锁。”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积蓄力量,也像是在等待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打断或反驳。然而,对面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沉默。

她能感觉到谷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头顶,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仿佛怕一停下来,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就会瞬间溃散。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再用所谓的责任和婚姻捆绑住你。你应该有更自由的选择,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生活,或者……人。”

她终于再次抬起眼帘,目光却飘忽地落在谷云身后的某件装饰品上,不敢与他对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释然和“为他着想”。

“所以,我们分开吧。”最后五个字,她说得异常清晰,也异常艰难,仿佛用尽了胸腔里最后一丝氧气。

说完,她立刻重新低下头,像一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将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藏在了低垂的眼帘和紧抿的唇线之后。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响。她等待着。

等待着预料之中的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等待着意料之内的冷漠——“好,如你所愿。”

甚至等待着意料之外的暴怒——“你以为婚姻是儿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桃染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听到神经末梢在极致的紧张下发出的哀鸣。

厨房里隐约飘来的汤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感。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谷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没有冰冷,甚至没有她预想中的任何一丝负面情绪。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奇异地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度?一种穿透了厚重冰层的、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温和。

“桃染,”他叫了她的名字,不是“谷太太”,也不是冷漠的“你”。

桃染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这声呼唤烫到。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惶恐,重新抬起了头。

灯光下,谷云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冰冷,没有审视,没有失望,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以及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深邃的澄澈。

“离婚……”谷云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像是在掂量一个陌生词汇的重量,却没有任何被冒犯或激动的迹象,“我听到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目光依旧平和地落在桃染写满惊愕与不解的脸上。

“我尊重你提出任何要求的权利,包括结束我们的婚姻关系。”

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法律条款,“但是,在同意或者不同意之前,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桃染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睁大了眼睛,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死死地盯着谷云开合的嘴唇,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预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首先,”谷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桃染混乱的心湖上,荡开一圈圈难以置信的涟漪,“我不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