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闹钟?
好吵啊!
夏如荼闭着眼,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摸手机。
啪。
“干嘛。”
是带着沙哑的男声。
猛一睁眼,夏如荼发现自己刚才拍在了殷承亦的头上。
此时对方半边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另一只眼眯起看她。
“不好意思,我闹钟……”
“好早。”
关掉后,殷承亦还带着起床气,满脸的不虞。
尽量忽视他露在被子外赤裸的膊头,夏如荼羞赧地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脑袋:“平时要去挤地铁,还要换乘,所以就……”
不耐烦听她在大早上絮叨上班的事,殷承亦泄愤般扯起被子、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揉搓了一番。
“难受吗?”
就在夏如荼死死挣扎的时候,冷不防殷承亦问了一声。
昨天尝试的效果他基本满意,看来赵医生还是有把刷子。
不过最后夏如荼哼哼唧唧,像是累的不想配合了。
“什么?”
夏如荼握住他手腕的力一松。
“我记得那天早上你离开时,在揉腰。”
一对杏眼逐渐睁大,夏如荼不可思议地反问:“你醒了?”
哼了一声,殷承亦一脸嘲讽:“你都揪我几次腿毛了,我还不醒啊!”
啪一巴掌拍在脑门,夏如荼对自己很无语,赶忙道歉:
“对不起殷总,以后不会了。”
下意识的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对。
这场合,这气氛,叫他殷总,就有点……
果然,殷承亦浓黑的眉皱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好不容易哄她练习了一晚上叫自己名字,这天一亮,又回去了。
他的脸色已经是相当难看。
夏如荼眼珠一转,讪笑着过去搂他,捏着腔调嗲嗲地改口到:
“殷老板,人家以后不会了。”
回应她的,是落在臀大肌上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
“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早餐,殷承亦在前台取了车钥匙,带夏如荼开出了市区。
晨光像蜂蜜般缓缓流淌进车窗,殷承亦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侧脸在朝阳的勾勒下棱角分明。
副驾驶座上,夏如荼将胳膊撑在窗边,手抵着头,偏头打量着他。
“干嘛,没见过人开车。”
殷承亦无法忽视投在他脸上的专注视线,瞟了她一眼,揶揄到。
“没坐过你开的车。”
以前出行,要么林睿开,要么司机开,殷承亦从来都是坐在后排。
今天竟然他来当司机,着实新鲜。
“以后有的是机会。”
殷承亦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以后?
夏如荼的心一颤,真是个动听的词啊!
像是承诺一样。
走过吊桥,转过最后一道弯,青山跃入眼中。
一条小路延伸至山脚下的台阶,直通寺庙,古寺的飞檐翘角刺破薄雾。
大片的蓝紫色,像是被揉碎的星空倾泻而下。
“是无尽夏!”夏如荼惊喜地抓住殷承亦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雀跃。
殷承亦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牵住她:“就知道你会喜欢。”
潮湿的青苔气息混着竹林的簌簌声,扑面而来。
石阶两侧的绣球花开得肆意张扬,花瓣层层叠叠,蓝紫色的花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露珠从花蕊间坠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夏如荼穿梭在花丛间,裙摆扫过枝叶,带起阵阵清香。
殷承亦偷偷举起手机,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镜头里全是她灿烂的笑容。
“偷拍啊!”
夏如荼突然回头,见他连忙放下手机,不禁觉得好笑。
于是她走过去,主动牵上殷承亦的手,十指交错在蓝色的花球前,拍下了一张照片。
然后叮的一声,投递给了殷承亦。
“以后,我就拿这个做头像,行吗?”
夏如荼抬头看着他,双眼满是期盼。
这不就是要官宣?
殷承亦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一时有些僵硬,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不过,我没做指甲哎,不太好看,还是算了。”
夏如荼见他犹豫,连忙改了口。
可鼻尖涌起一阵酸涩。
“单是花也挺好看的,我再去拍两张。”
抓着手机拧身跑向花丛,夏如荼以为殷承亦不会注意到她情绪的波动,可她发红的眼尾出卖了她。
手一抬,殷承亦想去抓她,可又缩了回来。
不怪他谨慎。
最近,他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其一,最近殷氏集团的h股股价波动有些异常,多了不少做空的单子,连带着股价也有所下行。
南洲证券事件的警示,让殷承亦吃一堑长一智。
不管会不会再次发生上次的事,他都还是先做好了技术上的防御。
其二,经过秦刚母亲那件事,殷承亦也开始对自己一贯的处事方法有了些许动摇。
每次念及当时的情形,他都有些后怕那一刀会扎在夏如荼身上。
睚眦必报,他树敌的确不少。
在现时的地位下,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可如果南洲事件再来一次、他再次被分权呢?
会不会夏如荼都有危险?
遥遥看见夏如荼已经向他挥手、拾阶而上,丝毫未见前晚的疲惫。
殷承亦的眼神有些幽远:
她以为每周刻苦训练是为了保护他。
殊不知,是殷承亦为了让她在必要时、有自保的能力。
蒋墨冉的事也好、秦刚的事也好,已经足够警醒:体力和防御技巧有多重要。
他不想她做那种弱柳扶风的女人。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殷承亦想,
让他在星海酒吧目眩神迷的灯光下、拥挤喧嚣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她。
不瘦弱、不造作,带着点英气的短发的她。
“快点啊~”
爬了一半台阶,夏如荼发现殷承亦没有跟上,便将双手拢在嘴边。
声音带着回响,清亮而灵动。
抿唇一笑,殷承亦踱步跟上。
迈入寺门,石板路两旁的苍天柏树和幽幽檀香,让人肃然。
青石板缝里钻出几株苔藓,在阴影里泛着暗绿的光,像是岁月洇出的痕迹。
檐角铜铃被山风逗弄,偶尔漏出声清响,惊飞了柏树上栖息的灰雀,却让满院檀香烟霭,缠得更缓、更静了。
“你看!”
夏如荼突然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树枝上密密麻麻系满了红丝带,从针形叶间垂下。
树下的石桌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寄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