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付款,夏如荼从石桌上拿起两根红丝带,眼中带着期盼:“要不要试试?”
接过丝带,殷承亦思索片刻,提笔蘸墨,在丝带上写下一字。
等夏如荼写完,两人各自踮起脚尖,将红丝带系在同一根树枝上。
夏如荼歪头想去看殷承亦写的内容,却被他笑着挡住:
“秘密。看了就不灵了。”
皱了皱鼻子,夏如荼呲牙:“那你也不准看我的。”
两人正沉浸在甜蜜中,一位白眉老僧拄着木杖缓步走来。
他的僧袍洗得发白,却一尘不染。
当他目光落在夏如荼身上时,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女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灾,还望多加小心。”
夏如荼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笑了笑:“多谢大师好意。”
说完,她拉着殷承亦便要走。
十有八九是来骗她捐香火钱的。
老僧轻叹一声,目光转向仍在原地的殷承亦:“施主若信,可到禅房一叙。”
说罢,转身往寺庙深处走去。
等老僧走远,夏如荼撇了撇嘴:“故弄玄虚。”
殷承亦却没接话,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在想什么?”
夏如荼晃了晃他的手臂。
“没什么。”
殷承亦低头在她发上轻轻一吻:“我就是想,来都来了,是不是去给我爸供个灯。”
“去啊!”
想来做生意的可能都信这个。
而且,殷修明已经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当科学技术不起作用的时候,人总想求助一些精神上的支撑。
松开殷承亦,夏如荼轻轻推了他一下:“我去那边转转,等着你。”
待夏如荼被远处的花墙吸引走后,殷承亦悄悄转身,循着老僧离开的方向走去。
禅房内,檀香袅袅,老僧正在蒲团上打坐。
“大师,求您指点。”
殷承亦双手合十,语气诚恳。
老僧睁开眼睛,缓缓道:“既心系之人,便结善缘。”
说罢,从身旁的木盒中取出一枚金丝锦囊,放入平安符和些许香料,递给殷承亦。
殷承亦接过那锦囊,捐了些香火钱,便妥帖地收进了西装内袋。
回到花丛中,看到夏如荼正踮着脚照花,阳光穿过花枝,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过去,提醒道:“小心摔着。”
“这么快?”
夏如荼转身,脸有讶色。
“怕你等太久。”
殷承亦顺手将她的手袋提在手中:“再照几张,我们就走。”
然后,他借机偷偷将锦囊放进了她包中,默默祈祷那符能护她周全。
从寺后走出,眼前忽现一片宽阔无垠的草坪,如绿毡般铺展向天际。
坡下,小溪潺潺流淌,宛如一条灵动的银带,将寺庙的宁静与世俗悄然隔开。
夏如荼迫不及待地奔向溪边,惊起几只在草丛中休憩的白蝶。
蹲在浅滩边,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溪水,清凉的触感从指腹传来。
眼角余光看到殷承亦走近,她用力撩起一捧水,晶莹的水珠飞溅而出,有几滴调皮地溅在他裤脚,又顺着深色布料蜿蜒成暗痕。
“怎么不躲?”夏如荼嬉笑着问他。
“猜你也就泼这么高。”
尽在掌握的样子,偏生让夏如荼不爽,她起身扬手,作势往他脸上弹水。
殷承亦下意识一偏头,引得她哈哈大笑起来。
“快看!”
她忽然惊呼,跑过殷承亦身边,从草丛中小心地折下一朵白色蒲公英。
“要不要试试?”
两根手指捏着柄,风掠过时,绒球微微颤动,雪白种子便要挣脱束缚。
殷承亦忙迎上去两步,自然地凑近。
身影与她交叠,并肩而立时,投下的影子都泛着暖。
“一起?”殷承亦含笑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轻数,“1、2、3!”
两人同时启唇,悠悠吹气。
刹那间,蒲公英种子如被唤醒的星子,簌簌纷飞,比雪花更轻盈,比流萤更自由。
它们乘着风,追着光,往湛蓝的天空飘去,把周遭的时光,都染得又软又甜。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殷承亦眼底盛满温柔,目光落定在身边人的脸上。
阳光给夏如荼的轮廓镀了层金,睫毛忽闪着,笑意在眼尾漾开,漫成一汪温柔的春水。
他望着,喉结悄然滚动,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蕴着化不开的缱绻,像把她的影子,连同这蒲公英纷飞的美好,都细细收进了心底。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世间万物都不及眼前这个灵动的身影。
夏如荼仰着头,直到那些带着降落伞的小小种子都消失在视野里,才回头,对殷承亦大胆提议:
“在草地上躺一会儿?我一直想这么试试。”
出乎意料,殷承亦没有迟疑地点头。
选了块平整的地方,夏如荼拉着他坐下,躺在了青草织就的地毯上,双手枕在脑后。
悠悠叹了一声,望着青色天空和流云,闻着青草的芬芳,夏如荼冲坐着的殷承亦喊:
“你也来试试嘛!”
思考了下,殷承亦将西装外套整齐地折起、放在她的手袋上,躺在了她身边。
风从林间穿过,又贴着草坪、扬起他俩的头发。
洁白如棉絮的云朵被吹散,形成长长的拖尾。
以天为被的开阔感,让人心旷神怡,好像天地间突然安静,只剩彼此相依。
手指像觅食的蚂蚁,偷偷钻过草丛,找到了另一边的同伴。
感觉被反握住,夏如荼唇角上扬,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食指关节。
手倏地一紧,殷承亦翻起身,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目光中带着炙热,灼灼相逼。
“施主,佛门重地。自重啊!”
夏如荼瞟了眼远远的寺庙后墙。
噗的一声笑,像泄了气,殷承亦又躺了回去。
偷得半日闲。
就这样两手紧握,不知躺了多久,夏如荼打破宁静,问:“你饿不饿?”
“你饿了?”殷承亦转头看她。
“怕你低血糖。”
夏如荼一手枕头,也偏过头:“不过我包里带着糖。”
沉默了一阵,殷承亦转回头看天,开口道:“我没有低血糖。”
“嗯?”
“暴雨那天,不是低血糖。”
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眼神却躲避般没有看她。
“是幽闭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