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火药味里的标记
矿道深处的风裹着硫磺味,吹得火把的影子在岩壁上乱晃。灵汐攥着拼合的绣帕,针脚里的银河砂正顺着掌心的汗往里钻,像在指路。阿昭背着昏迷的黑影走在前面,机械臂的铜环每碰一次岩壁,就会亮起道淡蓝的光——那是母石碎屑在示警,离火药库不远了。
“这里有你爹娘的记号。”阿昭突然停在块青纹石前。石面上刻着朵银河草,叶片的纹路里嵌着银亮的砂粒,是用指甲蘸着银河草汁划的。灵汐摸出爹的玉佩贴上,草叶的纹路突然凹陷,露出个仅容手指通过的小孔,孔壁刻着半道鹊纹,与娘留的银片正好契合。
“是锁眼。”灵汐将银片塞进孔里,岩壁“咔嗒”轻响,裂开道窄缝,里面藏着个油布包。布包里裹着卷竹简,是爹的笔迹,记着黑风谷矿脉的走向:“矿脉分三层,上层是青纹石,中层藏影阁的火药库,下层与地心湖连通,母石的根须盘在湖底岩层里,若受震动,根须会顺着矿道爬向火药。”
竹简的最后画着个简易的机关图:在中层矿道的“三岔口”,有父母当年埋下的“阻火石”,需用银河砂混暖石粉点燃,能生成堵银砂墙,挡住火药的冲击力。
“黑影说影阁余党带了三十斤硝石,”阿昭的机械臂突然在岩壁上划出火星,“按这矿道的宽度,爆炸会震裂下层岩层,母石根须一旦触到火药,戾气会顺着根须烧进地心湖。”
云雪兽突然对着矿道深处低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它闻见了活人的气息。灵汐举起火把往前照,看见三岔口的阴影里蹲着几个黑影,正往石壁上凿孔,孔里塞着引线,线尾缠着干银河草,遇火就会爆燃。
(二)绣帕的锋芒
“抓住那丫头!”黑影里有人喊,声音嘶哑。灵汐认出那是被阿昭按在星砂臼边的其中一个,此刻他手里握着把短刀,刀身沾着青灰色的粉末——是蚀心砂,老者布在密林的毒砂竟被他们带了进来。
阿昭将黑影往灵汐身后推,机械臂弹出三道银链,缠住冲在最前的黑影。灵汐趁机往三岔口跑,怀里的绣帕突然发烫,“离”字的凸起处硌得胸口发疼。她想起黑影的话,将绣帕展开,对准岩壁上父母刻的“银河草”记号,花心的“离”字突然射出道银线,落在三岔口的地面上,画出道亮闪闪的轨迹——正是机关图里“阻火石”的埋藏位置。
“在这儿!”灵汐蹲下身,指尖抠着地面的碎石。青鸾鸟突然俯冲下来,用喙往石缝里啄,落下的羽毛沾着银河砂,在地面扫出个圈。阿昭的机械臂紧跟着砸下来,岩壁裂开道缝,露出个黑陶瓮,瓮口封着层银亮的膜,是银河草汁混着暖石粉凝成的。
“快倒银河砂!”阿昭的机械臂挡开劈来的短刀,关节处的铜环“嗡”地响,泛出青灰——蚀心砂的戾气正顺着刀刃往他手臂里钻。灵汐慌忙掏出铜环里的银河砂,往陶瓮里撒,砂粒遇瓮里的暖石粉,瞬间燃起淡蓝的火,像团缩在瓮里的银河。
“拦住他们!”影阁余党突然往陶瓮扔来把蚀心砂。云雪兽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砂粒,背上的伤口瞬间冒出青烟,疼得它直哆嗦,却死死护住陶瓮。青鸾鸟则冲上去,用翅膀拍打黑影的脸,翅尖的银砂刮过他们的皮肤,留下道道血痕——银河砂遇蚀心砂,竟能像毒药般反噬。
淡蓝的火焰从陶瓮里漫出来,顺着银线轨迹往地面钻,岩壁突然震动,道银亮的墙从地底升起,将三岔口拦成两半,砂粒在墙面上流转,像活着的星轨。影阁余党被隔在墙那头,手里的引线正滋滋地烧,离火药孔只剩半尺。
(三)未凉的体温
“炸不开这墙!”被银链缠住的黑影嘶吼着,往银墙上扔火药包。火星撞在墙上,瞬间被银砂吞没,连点烟都没冒——阻火石果然起作用了。
阿昭的机械臂突然“咔”地响,关节处的铜环裂开道缝,青灰色的戾气正顺着裂缝往上爬。他咬着牙,将机械臂往银墙上按,铜环里的母石碎屑遇银砂,突然爆发出阵蓝光,把戾气逼回了关节处。
“你爹娘当年说,银砂墙能镇住一切戾气。”阿昭喘着气,额角的汗滴在机械臂上,“但这墙撑不了半个时辰,得想办法把引线弄灭。”
灵汐突然看向昏迷的黑影,他怀里的半块砚台正露出来,青纹石的碎面在火光里闪。她想起黑影说的“砸了能当路标”,突然抓起砚台,往银墙对面扔过去。砚台撞在岩壁上,碎成几片,青纹石的粉末混着银河砂,在空气中凝成道银雾——影阁余党一吸,突然咳嗽起来,手里的引线“啪”地掉在地上。
“青纹石粉混银河砂,能呛得人握不住东西!”灵汐眼睛一亮,又摸出爹的玉佩,往银墙的缝隙里塞。玉佩背面的“守”字与银砂相触,墙面上突然裂开道小口,刚够青鸾鸟钻过去。
青鸾鸟衔着根湿银河草,从缺口飞进对面,用草叶往引线上拍。引线刚要复燃,就被草叶上的汁液浇灭。影阁余党气急败坏地去抓鸟,却被云雪兽隔着银墙撞得踉跄——它竟用身体撞得银墙晃了晃,漏出的银砂落在他们脚边,像撒了圈绊马索。
就在这时,昏迷的黑影突然睁开眼,猛地推开灵汐:“他们带了备用引线!”他从怀里掏出把短刀,往自己胸口的箭伤处划,鲜血涌出来,混着怀里的银河草籽往银墙上泼,“这是我欠你爹娘的……”
草籽遇血突然疯长,顺着银墙的缝隙钻过去,缠上影阁余党的手腕。那些人越是挣扎,草藤缠得越紧,箭伤的血腥味混着银河草的气息,竟让他们浑身发软——原来银河草汁遇血,会生出能麻痹人的藤蔓。
“快走!”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弱,往银墙的缺口推灵汐,“去星砂臼……暗匣里的账本……”他的手突然垂下去,眼睛望着矿道深处,那里的火光正映着他眼角的痣,像颗终于落定的星。
银墙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开始往下掉砂粒。阿昭拽着灵汐往矿道外跑,青鸾鸟叼着灭了的引线跟在后面,云雪兽则回头看了眼银墙后渐渐不动的黑影,喉咙里发出声悠长的呜咽。
矿道出口的光越来越亮,灵汐回头时,看见银墙正在坍塌,淡蓝的砂粒像场温柔的雪,盖在黑影和影阁余党的身上。爹的竹简在怀里发烫,她突然想起上面最后一句话:“矿脉会记着所有事,就像星砂臼的石纹,藏着比账本更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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