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琛笑了下便道:“你说的对。”
次日
小童驾着马车,被迎面的风雪吹了满脸,张嘴想喊俞却被雪灌了满嘴,他呸呸了两声喊道:“先生!您就算想去,咱不能等冬日过去了,再去嘛!”
俞琛窝在车里手里捧着热水炉,只道:“兰慈那厮同我抢了几年的课业第一,如今他得明主,我不将这明主抢过来,都对不起,我在学宫时被人嘲笑做万年老二那些年!”
寒风吹着小童的脸瑟瑟发抖,小童实在受不了便道:“那咱们过了年去熙国不是一样的吗?”
俞琛骂了一声:“咱们是去抢人明主欢心的,真要等到过年了再去,那明主不就早偏着兰慈了吗?”
兰慈在陈国附近闭关了许多年,此前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直到此次送信,旁人方才想起了还有这样一位。
因此俞琛一直下意识以为,是熙国国主建立了熙国之后,礼贤下士,将兰慈给请了出来,如此君臣相会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再想想兰慈那个目中无人的骄傲性子,俞琛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让熙王更偏向也更信任自己。
只是没想到此二人在福国灭亡前便相互认识了。
熙国·韶喀
福国灭亡不久,檀弃并没有改了其他城池的名字,叫这些城池的人民总有一种,日子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的感觉。
如此,虽然不能培养这些人对熙国的认同,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庶民暴乱的事情。
檀弃掀开马车帘子,韶喀府衙近在眼前。
兰慈面色还好,又不是逃亡,只是巡视,檀弃便叫马车走一上午或是一下午便下马车活动活动。
马车行驶速度也不快,如此,兰慈也不觉得劳累。
除了韶喀以外,底下的县府也有不少和钱府君一起,上下相合,你瞒报一些,我瞒报一些,虽然大部分都进了钱府君的口袋,但这些人也并不无辜。
兰慈也瞧见了外头的景象:“这马上便要入府了,大王想好怎么办了吗?”
檀弃便道:“你虽然找到了一些证据,证明钱府君经手的钱粮有出入,但这事,钱府君若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又推出些家臣来抵罪,那这事,他可不一定会如我们所愿。”
做事不想做绝,要留余地,那就只能私底下同这些人商议了。
但私底下商议却比面上要难得多了,就比如,钱粮在钱府君手里有了出入,若是走公,那至少也能治他个失察的罪过,但若是走私,想要叫他认罪,自行请辞,那便不容易了。
因此只有私下的证据,足够要了钱府君一家老小的脑袋,这私了才能达到檀弃想要达到的目的。
檀弃思索了片刻道:“你先进去,稳住这厮的视线,夜里我派人去打探一二。”
兰慈点了点头道:“好。”
檀弃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钱府君见过她的模样,她是不能进去了,只能交给兰慈了。
马车停在暗处,檀弃从马上下来,身边有闻嘉跟着,闻家比她的姐姐要更心思缜密得多,所以大多时候,她都跟在檀弃身边。
她的姐姐则去管辖后宫诸事。
那些事,她姐姐做起来,也是游刃有余颇为适合她。
除此之外,檀弃这次出行还带了二十余身手不错的禁卫。
檀弃将一半的人都交给兰慈,同时嘱咐道:“千万记住,事情办不成没关系,你的安危最重要。”
兰慈笑了下,装作不满道:“大王这可是小瞧臣了。”
檀弃也笑了:“那你光听后半句就好了。”
兰慈闻言一愣,嘴角真心实意地勾起,檀弃放下了马车门帘:“冬日了,少吹些风,有事,用鸢。”
坐在马车里的兰慈,嗯了一声,车夫才驾着马车哒哒地往府衙去了。
府衙
就算钱府君贪得再多,为了遮掩还得住在府衙。
只是府衙后院的装饰,兰慈瞧着,倒是比王宫里的还要华丽些。
兰慈只是瞧着,没有多说,前面带路的侍从夸夸奇谈道:“自从得知太仆要来,府君特意将府里修整了下。”
兰慈嘴角带笑,但神色不明。
那侍从见状,沉默了下去,不再敢说话,将人带到院中便匆匆道:“府君得知太仆要来,已为太仆安排了夜宴,望太仆赏脸。”
兰慈笑道:“在下自然会去。”
而外头的檀弃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若是眼神好,倒是能瞧见府衙中的一点情形。
侍从来来往往,似乎是在布置场地。
檀弃暂且放下了心,钱府君还在办宴会迎接兰慈,想来,兰慈此时当是无事。
闻嘉瞧着眼前呼呼而过的寒风,这地方是个茶楼楼顶,四处只有围栏,若是吹夏日凉风倒是别有一番意趣,只是如今是冬日,这在楼顶吹着寒风,闻嘉只怕大王身体受不了。
方才那茶楼老板看大王的眼神,跟看什么脑子不清醒的人一样。
但大王决定已下,闻嘉只能派人去多端几盆炭火上来。
炭火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火都小得几近于无了,只能多放几盆,也能有些热气。
寒风呼呼刮过,一只青翠的纸鸢摇摇晃晃地飞了上来,落在火盆之中,瞬间点着了。
檀弃手中端着茶,一言不发地瞧着这纸鸢落在火盆里,渐渐烧地只剩骨架。
一个着青衣白氅的青年从茶楼上上来,瞧着只剩下竹骨架的纸鸢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道:“不知女公子在此,冒犯了。”
檀弃瞧了眼落在纸鸢没说话。
那位青年没得到回话也不气恼,继续道:“在下追纸鸢前来,没想到,落到女公子的炭盆之中了。”
闻嘉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直言道:“大冬天的放纸鸢,脑子有毛病吧?”
那位青年脸色难看了一瞬,又道:“在下心思难解,找些事情玩乐罢了,姑娘何必如此羞辱?”
檀弃闻言方才看向此人,来人貌美非常,身量欣长,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略显媚态。
和常梓同样貌美,但类型却不太一样。
檀弃喝完手里的茶,冷声道:“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说这人是为了纸鸢来的,檀弃半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