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学过!”保密教育一个月,哪可能没学?倒背都如流了!
意识到语气欠妥,赶紧改口:“我是说我会认真看,绝不会把资料带出这个房间。”
抱起资料,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怏怏然摇头嘀咕:“我本来就是有搭档嘛,凭什么不信?哼!”
哼也没用,他一下午都在紧张的看资料中度过,连孵化中心的全貌都没机会看到,更遑论见到菁莪那个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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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点半,菁莪和秦母赶着澡堂关门前的最后二十分钟去洗澡。
这个时间,水不太热了,但人少。
澡堂管理员正用大水管子,冲刷墙上地上积攒了一天的污泥渍垢。
秦母不是岛上的恩人嘛,管理员对她分外好,主动给挑两个出水好的水龙头,大水管子举起,把上上下下冲干净,热情地喊:“段老师,小虞老师,洗吧!”
菁莪和秦母都是短发,洗起来很快,等不到管理员把卫生打扫完,她们就洗完了。
外面已经没大有人了,无需费事巴拉地把衣服一件件穿仔细,睡衣配大衣就行。
睡衣是法兰绒的长衣长裤,捂得很严实,这个时节,岛上夜间常起雾,已显冷意,湿气也重,刚洗完澡怕着凉,就再捂一层大衣。
娘俩挽胳膊拎篮子出来,没走出多远,被刚从隔壁男池出来的马航看见,跟上次一样:
“虞——”
“砰——”
第一声是马航喊的,第二声是马航摔倒的。
还好,出手的最后两秒,冬子看出了他是谁,堪堪收住力道,只用手电筒稍稍挡了他一下,没像小昭那样擒拿背摔。
无奈他跑得太快,惯性太大,同样摔得挺疼,嘶嘶嚎嚎往上爬。
冬子把手电捏开,菁莪才看清来人,“是你啊,跑这么快干什么,有没有磕着?”
“没有,没事……就想打声招呼。”马航拍打衣服,瞄一眼冬子,幽声埋怨:“你的朋友怎么都喜欢打人呢?刚洗干净……”
菁莪:“……”
我的错?
挨过一次摔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呢?同样的错,犯第二次,是不是傻?
要打招呼,开口喊一声就是了,哪有跑这么快往上扑的?
没有路灯,月光不亮,澡堂门口四十瓦的灯泡也昏黄,斜刺里一个黑影往前闯,别说撂翻你,就是鸣枪都有可能。
“走路看路,这里基本都是土路,还有很多树根竹根。”菁莪提醒一句,“今天到的?”
“对,啊对,”马航揉着膝盖,有点结巴,嘶嚎两下,突然意识到个问题,“你提前知道我要来?”
“知道。”
马航有点小激动,“那什么,我中午到的,一直没见到你,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你没吃饭吗?你住哪儿?”
“晚饭我没去食堂吃,都安顿好了?”
马航接着结巴:“安,安顿好了,我被分到了二室,暂时住招待所,和陈助研一间屋,后勤说明年宿舍盖好再重新分房。”
像是这才看见秦母,问:“这,这位是?和你住一起的老师?”
“这是我妈,也在这里工作,姓段。”菁莪介绍。
“啊,妈?”马航咬了舌头,“不是,对不起,段老师好,段老师好。”
秦母颔首:“你好,安顿好了就好好工作。”
“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工作!那个,虞顾问,咱们之前说的——”
“明天再说吧。”菁莪打断他,“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觉得这大兄弟挺有二哈潜质,大晚上的,刚从澡堂出来,衣冠不整,湿着头发,是说话的时候吗?
“明天啊?”马航语带失落—— 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陈助研和樊助研要非拉自己一组怎么办?
视线同把手电当玩具耍的冬子相交,膝盖一疼,忙说:“行吧,明天什么时候,我去哪里找你?”
“下午四点之后吧,我也说不好我会在哪儿,到时候你找人问问就知道了。再见!”
“好,好的,再见——”
“这就是花二十块钱买笔记本的那个小伙子?”快走到家门口时,秦母问。
“对,就他,估计还在惦记那个本子呢。”菁莪笑说。
秦母也笑,“挺执着,专业倒也关联。”
“颜大哥把他放到齿轮二室,研究齿轮传动驱动,大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嗯,那个本子的事你跟他解释一下,记着把买本子的钱给他。”
“我记着呢妈。”
都没想到,马航惦记的不是本子,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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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四点刚过,他就出来找菁莪了。
和人打听了才知道,出了他们那排房子,往南穿过一片竹林,还有一排房子。
看他靠近,警卫抬手示意他站住并出示证件。
这名警卫就是昨天去码头接他的那个。
不认识他吗?
认识。认识也要查。认证不认人。
查完了还不让进屋—— 有规定,非本组人员不得入内。
还好,菁莪和邱老、秦父等人正在竹林边闲谈。
或站或坐,或抽烟或喝茶,还有猫腰找竹笋的。
其实也不是闲谈,是谭教授来了。
大桥主体方案通过之后,他带着设计组进驻了大桥建设指挥部。
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持,没有现成的经验可循,现阶段材料更是供应不上,工程进展不快,且只能在摸索中进行。
许多设计方案和施工方案,都在现场制定。
设计与施工同步。施工过程就是创造过程。
谭教授不忙时会到岛上来,来了后,找老朋友叙话吃饭,给菁莪当老师;
有问题也到岛上来,找老朋友讨论:和数学教授讨论算法思路和几何构思,和生物学教授讨论仿生理论,和材料学教授探讨建材性能……
惬意得嘞—— 俨然把这儿当成了他娘家。
他今天来,有两大项议题,
一是商谈在孵化中心成立计算组,他已经向指挥部建议,把有关大桥计算的工作放到这里。
这项工作原定是要依靠科学院数学所的,但眼前有个孵化中心,中心里有菁莪、有邱老,何必舍近求远?
二是找菁莪问问,有关用新方法解决应力场计算问题琢磨出眉目了没。如果有了眉目,那在这里成立计算组的事立马就能落实。
菁莪笑了,这是她先前通过韩蜀抛出去的饵,没想到实现了一饵双钓。可喜可贺。
眉目,她当然有,不仅眉目,口鼻也有。信笔一挥,就能出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