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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直球贵妃撩帝王,他竟日日求贴贴 > 第165章 古代小番外——无情戏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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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古代小番外——无情戏子(二)

(五)相见

天牢在西城,地宫之下,阴冷潮湿,终年不见日光。

沈朝盈被囚于最内一间,四壁生苔,锁链锈重。

她自入狱后未曾喊过一声,亦未落一滴泪。

直到今日。

狱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推开。

火把入夜风,跳动两下,映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着玄衣斗篷,未着朝服,却依旧立得笔直,眼神淡漠。

裴齐光。

她愣了一瞬,随即便笑,笑得极轻,如风后残灯,将灭未灭。

“王爷。”

他站在门前,没有进,也没有说话。

她缓缓站起身来,因伤跌坐,又撑着墙爬起。

她的膝盖磕得发红,脚踝缠着铁链,凤钗不在,眉心一粒朱砂也洗得泛了灰,整个人狼狈到极致,却美得惊心。

“王爷……你来看我了吗?”

她语气极轻,好像只是问他来喝茶还是来听曲。

裴齐光静了片刻,才低声:“你害皇后流产,宫里人尽皆知,皇命已下,圣旨秋后问斩。”

沈朝盈笑了,带着一点点崩坏的妩媚。

“所以王爷是来看我怎么死?”

她顿了顿,忽而一步步向前,膝下锁链铮铮作响,近至那束火光下时,她轻轻跪下,仰头望他,一双眼含着盈盈泪意,似要滴落。

“我不求王爷怜我,救我。”她低声呢喃,声音像极了三年前,那个在他榻前求荐书的女人,“只求你信我一句。”

“我……从未爱过皇上。”

“我心中有你。”

她说出这话时,唇角轻颤,眼泪终究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尘土中。

她知道他不会轻易信。

可她也知道,他心里有她。

她一直在赌,赌他至今仍在等一句“她也许是真的”。

裴齐光沉默。

他看着她,眼神在那一瞬几乎要崩裂。

他该拔剑离去,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场戏,是临死前的哀婉求生。

可他偏偏一步步走近了,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看她。

“若你骗我呢?”

沈朝盈抬眸,泪痕未干,却笑得凄楚:“若我骗你,王爷救我之后,尽可亲手再杀我。”

他喉结动了动,终是俯身,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开。

“沈朝盈。”

“你最好别再骗我一次。”

她跪在他面前,仰头望他,泪眼含笑,唇色苍白,轻轻吐出一声:“不会。”

可他心底,却有一道声音在说:她还是在骗你。

可他宁愿信她一次。

哪怕只是因为,她现在只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六)登顶

三月初五,宫门大开。

那日天灰未雨,风卷尘沙,紫宸殿上,裴齐光步步逼近,金甲缀雪,长剑沾血,目色冷如霜锋。

皇帝衣袍未整,连靴都未穿,仓皇逃至御书房,伏地乞命。

可裴齐光只一言:“昏君误国,废。”

退位诏书未及写完,天下已定。

那夜,沈朝盈被接出天牢,褴褛狱衣还未来得及换,便被安在了凤辇之中,穿过血迹未干的御街,送往太极宫。

她坐在轿中,风卷而来,掀起她一缕散发,眼神却一点没乱。

她赢了。

三日后,大赦天下,礼部昭告四方:新帝裴齐光即位,大赦前朝,立沈氏为后,册封仪式六月初定。

那日朝贺,万官齐拜,百僚低首,文武百将山呼万岁,金炉焰盛,鼓乐喧天。

她着赤金凤袍,登九阶而上。

四下万目仰视,昔日讥她为“戏子”的贵族子弟、曾逼她跪地谢恩的诰命夫人、甚至那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皆要跪在她面前。

她垂眸看他们,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那笑意淡淡,如一缕烟,从骨子里透出寒意与傲意。

礼官高唱:

“册立皇后沈氏,正位中宫,母仪天下。”

她接过那副重如山岳的凤冠,亲手戴在自己发顶,发丝未束,钗环未整,却偏生一种杀伐果决的艳丽。

她从来不是谁的宠物。

她是自己一步步走到这天底下最高处的人。

当那道玉阶上,裴齐光迎着她缓步而来,众臣高呼“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时,她终于站在了所有人之上。

他站在她身侧,眉眼冷清如昔,只轻声一句:

“沈朝盈,从今日起,你再不需低眉。”

她转眸看他,眸中风雪已尽,只有高处不胜寒的孤光。

“陛下。”她柔声低唤,带着笑,“妾身谢恩。”

这天下,从今往后,姓裴。

而这后宫,万里江山,只听她一人之言。

(七)白首

裴齐光称帝二十七年,后宫始终只有沈皇后一人。

文官曾劝纳妃充实后宫,他挥袖冷声:“沈氏一人,足矣。”

天家传言盛极一时:“沈氏有倾国之姿,惑主心魄。”世人不解,天下皆问:那女子何德何能,令帝王三千独弃?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仙姿玉骨,也非贤良淑德,她不过是一个演得太久的人。

她日日端坐凤位,朝迎群臣,暮理内务。

她善断、精明、杀伐果决,连裴齐光也常低声笑道:“若你是男儿身,江山怕早就姓沈。”

她却一笑不答,红唇轻抿,只说:“可惜不是。”

他总是看着她,像看着命中注定的劫。

他知道她骗过他无数次,那句“我心中有你”,他听了一辈子,信了一辈子,从未拆穿。

他也知道,她未必曾真心爱过自己。

可他就是不在乎。

他甘愿她不爱他,甘愿她说谎,甘愿她这一生不肯回头。

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哪怕是演给他看的,也够了。

沈朝盈年五十三病重,宫中太医尽出,裴齐光守在榻前,不眠不休。

她睁眼的那夜,正是细雨潇潇的春夜,他执着她的手,低声问:

“沈朝盈,这一生,你可有哪一刻……动过一点心?”

她没答。

她看着他,眼中一如当年,在狱中、在台上、在凤辇之中。

是笑,也是雾,是雾中的戏。

良久,她轻声吐出一句:

“我这一生啊,只骗过一个人。”

“骗了他整整一辈子。”

“骗得太久……连自己都不记得,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裴齐光怔了怔,霎时眼眶微红,哑声问:“可你……若那也是一种心意呢?”

她看着他,轻轻点头,唇角浮起最后一丝笑:

“那便算吧。”

那年夏末,沈朝盈薨,帝下诏国丧三月,亲写碑铭:

“一生孤艳,未许人知。凤仪天下,心迹不言。”

他将她葬在北陵一侧,亲自选地,御笔题墓。

多年后,有史家抄录此句,喟然长叹,不知这“欺”字,是怨,还是爱。

可知者心中明白,那是一生最深的宠爱,连她的谎言,他都拿来当真。

细细供奉,日日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