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齐墨面前缓缓开启,红光从缝隙中渗出,像某种活体组织在呼吸。他站在门口,左手掌心贴着墙面,指尖沿着红纹的走向滑动。那些纹路不是随意刻画,而是以特定频率排列,与他掌心那道旧伤的弧度完全吻合,仿佛一把钥匙被嵌入了锁芯。
风沙被隔绝在外,通道内空气干燥得近乎灼喉。齐墨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个后撤的手势。小队成员无声后退,只留下他一人站在门前。他取出红纹复制件,金属表面因先前的血源认证已微微发黑,边缘有凝固的血痕。
他深吸一口气,将复制件按向耳后嵌入皮下的接口。皮肤撕裂的痛感传来,但他没有皱眉。血顺着颈侧流下,在战术服领口晕开一小片暗红。识别槽亮起微弱绿光,门内红光骤然增强,地面导电板开始轻微震颤。
齐墨迈步而入。
数据库舱呈环形,无任何操作界面,中央悬浮着一圈环形导体,表面布满与红纹一致的脉络。他走近,将左手掌心完全贴上导体中央。伤疤与纹路严丝合缝地咬合,一瞬间,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无数数据流如星河般旋转。
第一行字浮现:“密钥7号,节律锚点,记忆清除状态:失效。”
齐墨瞳孔微缩,但没有抽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是偶然卷入这场对抗的执行者,而是被设计好的启动节点。他的心跳、他的伤痕、他的存在本身,都是系统的一部分。
投影继续展开,显示“协议7-3”完整日志。内容揭露了一个长达三十年的渗透计划:全球七地异象并非自然变异,而是通过植入“节律共振体”逐步激活的全球性控制系统。每一个红纹携带者,都是潜在的信号放大器,而齐墨的生物节律,是唯一能同步所有节点的原始频率。
他盯着数据流,呼吸逐渐放缓。每读取一段,掌心旧伤就扩散一分,灼痛沿着神经蔓延至肩胛。眼前开始闪现碎片画面:一间纯白房间,几名穿防护服的人围在操作台前,其中一人手持金属片,正贴向一个少年的耳后。低语声响起:“他是活的节律源,必须封存。”
齐墨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他迅速从战术腰包取出战术笔,在左臂外侧划下三组词:“协议7-3”“节律锚点”“共振链”。笔尖划破皮肤,血珠渗出,但他顾不上擦拭。
数据流末端出现一个隐藏程序,标注为“静默广播”。原用途是向全球红纹携带者同步清除指令,彻底抹除所有记忆与感知能力。但现在,程序可逆向运行——只要输入正确的触发频率,就能将数据库内容反向推送至所有曾接触红纹的设备。
他需要两个条件:发射源与触发信号。
发射源是红纹复制件,已嵌入耳后,与血液导通。触发信号,则必须是“密钥7号”的实时节律波形。
齐墨闭眼,调整呼吸。心跳从紊乱逐渐趋于稳定,但旧伤区域开始抽搐,像是有电流在皮下游走。他睁开眼,看向控制环中央的输入界面。
系统提示:“请输入初始节律密码。”
他沉默三秒。
然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节奏是:慢、慢、快、停。重复三次。
那是他小时候睡不着时,母亲教他平复呼吸的方式。也是他在无意识中,无数次重复的节律模式。
屏幕显示:“验证通过。”
程序启动倒计时:10、9、8……
复制件开始发热,耳后皮下组织灼痛加剧,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小队成员冲到门口,有人伸手想切断连接。
齐墨抬手制止。
他低头,撕开防护服前襟,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疤痕。疤痕组织泛着不自然的灰白色,边缘微微凸起,像是埋藏了某种导体。他将复制件的导线从耳后拔出,直接接入疤痕下方的接口。
血顺着胸膛流下,滴在控制台上,溅开细小的红点。
7、6、5……
他闭眼,深呼吸三次。最后一次,他屏住气息,将全部意识集中在心跳上。
第四次心跳响起时,他释放了节律。
广播启动。
全球范围内,所有与红纹相关的设备同时响应:学员耳后的纹路闪烁红光,实验站残片表面脉冲增强,南九区俘虏的囚室监控画面瞬间失真。数据流逆向上传,穿透屏蔽层,沿着节律共振链,向七地节点同步扩散。
数据库内容被完整推送。
协议7-3的真相、渗透计划的全貌、密钥7号的身份确认,全部以节律编码形式注入每一个红纹载体的记忆底层。
齐墨的身体剧烈一颤,耳后接口处皮肉焦黑,心跳监测曲线剧烈波动。他单膝跪地,但左手仍死死按在导体上,掌心伤疤与红纹完全贴合,没有松开。
投影最后三秒,画面突变。
一段未标注坐标的三维模型浮现:一座沉于海底的巨型塔状结构,表面布满与红纹一致的脉络。塔顶刻着一道伤疤状纹路,与齐墨掌心的痕迹完全一致。
模型旋转一周,随即消失。
齐墨终于松手。
他仰头靠在墙上,呼吸微弱,耳后血流不止。复制件从接口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控制台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又瞬间熄灭。
舱内恢复寂静。
他抬起右手,指尖颤抖地抚过掌心伤疤。那道纹路,还在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