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人把信拍在桌上那会儿,我正翻开新的记账本。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有点晕开,可那句话看得清楚:“甜,像小时候灶台边的味道。”
老陈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刚送来的南洋催货单。他低头念了一遍客户的话,又抬头看我,“东琉这头刚回音,南洋那边已经连着三天来人问补货的事了。”
我没说话,先把信收进抽屉。系统界面在眼前弹出,东琉那批货的销售数据已经更新完毕。十箱晶露珍珠米七天售空,二十箱灵泉米剩了两袋,客户复购意向标记为“高”。净谷露处理过的那两箱补货米,反馈正常,无投诉。
“不是小打小闹了。”我说。
老陈点头,“晒场现在堆着上月留的陈谷,新米没地方摊。顾家村那几户答应种云雾软香稻的,说等咱们给准话,才敢下种。”
李商人接过话,“码头那边更麻烦。中间商卡着舱位,咱们的货排不到前头。上一趟船耽搁两天,到港时有三箱米受潮。”
我把库存表推到桌中央。南洋订单缺口八百斤,东琉追加五十箱精米,本地市集还有三个铺子在等货。现有的产量和运力,撑不住两边同时走量。
“不能再一单一单地救火。”我说,“从今天起,改流程。”
我让李商人叫人,明天一早,所有供米农户、仓储管事、运输队领头的,都来议事厅开会。
当天下午我去晒场转了一圈。竹席铺满院子,谷粒摊得薄,翻晒的人手不够。几个妇人蹲在地上挑杂质,速度慢。我看了眼时间,回去还能赶在晚饭前整理出一份计划。
回到议事厅时,李商人已经在等。他带来三家船队的报价,都是熟面孔,但以前只是临时雇用,没有签过固定协议。
“我想直接跟他们谈。”他说,“不用中间商压一道,运费能降,舱位也能提前留。”
“就这么办。”我打开系统,调出运输追踪模块,“以后每批货贴一个追踪符,温湿变化实时传回来。谁手上出了问题,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记下要点,又问,“农户那边呢?他们可不比船队讲规矩。”
“规矩得一起立。”我说。
第二天一早,议事厅里坐满了人。顾家村的老把式、隔壁庄的粮农、管仓库的赵叔、晒场的工头,还有两个船队的队长。茶水摆上桌,没人先开口。
我起身,先把东琉客户的那张纸读了一遍。屋里安静下来。
“这不是卖米了。”我说,“是有人认咱们的米,记得这个味道。可要是下次他们想买,咱们拿不出货,或者米不对味,这一口信就砸了。”
老把式摸着胡子,“你说咋办?”
“先定数。”我说,“从下季开始,凡是供‘云田记’的米,得按我们定的量、定的品种来。云雾软香稻混种比例不能低于百分之五,种植过程我们给建议,你们照着做。”
有人皱眉,“种地哪能这么算?”
“能。”我点开系统,投影出区域适配建议,“东琉人爱吃软糯的米,南洋客人偏好清香。种错了,卖不动,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赵叔在边上插话,“那收上来怎么分?”
“分级入库。”我说,“好米进精包装,普通米走散货。价格不一样,分得清。”
晒场工头问,“人手不够怎么办?”
“我调农具。”我说完,打开高级农具坊,取出两台小型翻晒机。银白色的机器落地时发出轻响,众人凑近看。
“设定好时间,自己翻谷,还能筛杂质。”我演示一遍操作,“用能量值兑换的,先借给你们用,出粮量达标,就算奖励。”
人群里响起议论。
我又转向船队队长,“从今天起,我们的货不走中转。谁愿意签优先承运协议,每趟运费少一成,但必须保证四十八小时内装船,途中温控达标。”
两个队长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马上应下,“我干。”
另一个犹豫,“要是临时塞不进舱位……”
“不会再有临时。”我说,“每月初报需求量,你们按计划留舱。我们也不压到最后才发货。货一备好,立刻通知你们。”
他想了想,点头,“行,我试试。”
会议结束前,我把新的协作标准发下去。每户供米人家领到一张凭证,上面印着编号和供应等级。达到标准,明年优先供种,还能分到新农具的使用权。
散会后,老陈留下核对排期。我把第一批协同种植的名单输入系统,后台自动同步了种植建议。
李商人临走前说,“船队那边我亲自跑,三天内把协议签了。”
“去吧。”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这回咱们不是送货,是送规矩。”
门关上后,我打开物流监控界面。三条航线亮起蓝点,第一个追踪符已激活,显示昨日发出的一车米正在路上,温度稳定。
老陈递来一份新单,“南洋补货的八百斤,晒场最快五天后能出。要不要先调三百斤应急?”
“调。”我说,“从精米库里出,贴新标,带追踪符。”
他记下,准备去安排。
我看着桌上的协作农户名册,拿起笔,在首页写下四个字:**供应有序**。
笔尖刚落,系统提示音响起。
【完成“供应链初步整合”任务】
【奖励:能量值+300】
【解锁功能:协同种植进度监控】
我点开新功能,输入当前合作农户数量。地图上,七个红点亮起,代表已接入系统的种植户。他们的播种进度、施肥记录、预计收获时间,全部实时更新。
老陈站在桌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真能看住?”
“能。”我说,“明天开始,每天早上我会收到一份汇总。谁没按时翻地,谁用了不对的肥,都会标出来。”
他点点头,转身去写新的出货单。
我继续往下翻,找到运输成本对比图。直连船队后,单次运费下降一成二,中转损耗减少六成。如果下季度全部走直运,节省的钱够再换一台翻晒机。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晒场的伙计。他手里拎着一小袋刚出的米,脸被太阳晒得发红。
“第一锅新米好了。”他说,“您要尝吗?”
我接过袋子,打开封口闻了一下。米香很干净,带着一点甜味。
“送去检测。”我说,“没问题就按这个批次的标准走。”
他应声要走,我又叫住他。
“等等。”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标签。底色米白,字体深褐,右下角压着铜章印,“云田记”三个字比之前大了一圈。
“贴这个。”
他接过标签,低头看了看,笑了。
“这回谁都认得。”
他转身走出去,阳光照在门槛上。
我坐在桌前,把今天的会议记录归档。系统自动同步了所有农户的签约状态,运输协议进入待确认流程。
笔搁在纸上,还没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