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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晔醒来时,双手被分开铐在床头,锁链短得连坐起身都困难。

他下意识挣动,镣铐在实木床柱上刮出几道新鲜的划痕,和那些细密的旧痕交错在一起。

“阿越?”声音在空荡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嘶哑。

窗户开着,咸湿的海风卷着纱帘扑到他赤裸的脚踝上。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

——池越走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他动了动手腕,金属的凉意让他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锁住池越的。

报复吗?

还是说……他怕我追上去?

秦晔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明明早就知道池越总有一天会离开,可……

枕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屏幕上\"池越\"两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抖着手接通,却只听到键盘敲击的轻响,还有隐约的英文对话声——池越在办公。

秦晔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车门开关的声响。

某个瞬间,他捕捉到熟悉的呼吸频率——是池越把手机拿近了。

引擎启动的声音,导航提示音,还有超市广播的模糊回声。

秦晔的心沉了下去——池越出门了,甚至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国家。

他喉咙发紧,想问的话全堵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去了哪里?

秦晔死死攥着手机,听着那些陌生的声音,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努力想从那些模糊的背景音里判断池越的位置,可什么都听不出来。

突然,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池越的呼吸声和嘈杂的背景音一起消失了。

通话还在继续,秦晔的呼吸几乎停顿。

他把手机落下了?

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池越?”秦晔的声音发抖,“池越!”

……

珠宝店的射灯在铂金戒圈上投下星芒。

池越用指腹摩挲过戒圈内侧的刻痕,字母Y的尾端被雕出精细的锁链纹样。

“要包装吗?”店员递来丝绒盒。

池越摇头,把戒指揣进风衣口袋。

转身时,耳机里传来床架摇晃的吱呀声,混杂着沉重的喘息。

池越的手指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麦克风。

他停在花店门前,伸手拿起一朵玫瑰。

车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传来。

电话那头传来某种包装纸的窸窣声,池越熟悉的、轻微的呼吸声通过话筒传来。

秦晔猛地抬头,开始大口喘息,像是被人从绝望的深渊里拉了起来。

——他没丢下手机。

——他还带着。

秦晔的心脏狂跳,可他还是不明白池越要做什么。

“阿越,我错了……”他颤抖着开口,声音破碎,“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颤抖着道歉,哀求,即使明知道池越不会信。

但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取信池越。

他就像一个盲目的赌徒一样胡言乱语。

池越的手指顿了顿,几乎想开口安抚他。

再等等。

要让他彻底的记住这次教训。

让他明白,他不能一生都活在这种随时会抛弃的恐惧之中。

让他知道,比起锁链,他更应该做的是走到自己身边。

车门再次关上,引擎重新启动。

车子行驶的声音再次持续了很久,听筒里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和池越的呼吸声。

秦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在漫长的等待中,秦晔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很轻,却像惊雷般炸在他耳边。

接着是塑料袋放在餐桌上的窸窣声,水流冲洗的哗啦声——池越在洗手。

秦晔死死攥着手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油星迸溅的滋啦声。

池越在做饭。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

几乎同一时刻,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也响起了相同的啼叫

——双重奏般的鸣叫让秦晔的心脏猛地紧缩。

他不敢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幻象。

理智在告诫他不要痴心妄想,可心底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点微弱的希冀,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摇摇欲坠却又顽强地不肯熄灭。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他的心被一根细丝吊着,悬在滚烫的油锅上方,随时会坠入地狱,又随时可能升入天堂。

饭菜的香味渐渐飘来。

他听见瓷盘轻磕桌面的声响,听见围裙系带被解开的摩擦声,听见池越洗手的流水声……

然后,脚步声响起。

一步一步,从楼下到楼上,越来越近。

秦晔的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敲门声同时从门外和手机听筒里传来,双重回音让这一刻真实得近乎虚幻。

“……请进。”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门开了。

池越站在那里,身上还带着厨房的烟火气,袖口沾着一点水渍。

他手里拿着手机,蓝牙耳机还挂在耳边。

秦晔怔怔地望着他,像望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池越在床边坐下,他伸手抚上秦晔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对方泛红的眼角。

“现在知道被锁着是什么感觉了?”池越的声音很轻,却让秦晔浑身一颤。

秦晔仰头看他,喉结滚动:“......不好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池越的手指滑到他被镣铐磨红的手腕,“告诉我,今天你在想什么?”

窗外海浪声阵阵,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秦晔的睫毛轻颤,像是挣扎了许久才开口:“我想看着你......想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发了疯一样想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属于我......”

池越静静听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秦晔的发尾。

“想和你说话......”秦晔的声音突然哽咽,“可是你都不理我......”

“继续。”池越的声音柔和下来。

“听不到声音的时候......”秦晔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我怕你不要我了,怕你出事,怕你......”

他猛地闭上眼,“怕你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池越突然俯身,额头抵住他的:“我只让你十分钟不知道我的去向,你就这么难受。”

他的呼吸拂过秦晔的唇,“你把我锁在这里,想让我难受一辈子......”

手指惩罚性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说,是不是该罚?”

秦晔猛地抱住他的腰,声音发颤:“你罚我吧......别不要我......”

池越叹了口气,掌心贴上他的后背:“我不喜欢暗室......”指尖顺着脊椎缓缓下滑,“是因为你,我才愿意画地为牢。”

他低头,在秦晔耳边轻声道,“就罚你......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要陪在我身边。”

秦晔抬头看他,眼眶通红。

池越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得不像话,池越的舌尖轻轻描摹着他的唇形,像是要把这一个月的安抚都倾注进去。

秦晔却突然崩溃般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整个人都在发抖。

“别怕......”池越把他按进怀里,手掌一下下顺着他的背,“我在这里......”

秦晔的脸埋在他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摆,像是怕他消失。

池越任由他发泄,只是不断亲吻他的发顶,低声哄着。

直到哭声渐歇,池越才拿出钥匙,解开了那副镣铐。

金属落地的声响中,他打横抱起秦晔,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过秦晔哭花的脸,池越的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眼角:“好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