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灵堂。
惨白的灯笼在穿堂风中疯狂摇曳,将“奠”字拉扯成扭曲的鬼影。香烛燃烧的呛人烟气混杂着血腥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沈惊川死死攥着那支泛着幽蓝诡光的注射器,针尖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毒蛇,眼神里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极致恐惧、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对力量的病态渴望!
“力量…我要撕碎陈野的力量!!”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非人的癫狂!
“大少!不要!!”唐远医生惊恐欲绝,扑上来想阻止,“150%的浓度已经是极限!再加…会彻底摧毁神经!您会变成怪物的!!”他见识过沈啸山注射后的惨状,那根本不是续命,是催命!
“滚开!”沈惊川一脚将唐远踹开!力道之大,让唐远如同破麻袋般撞在冰冷的棺椁上,发出一声闷哼,金丝眼镜摔得粉碎!
沈惊川再无迟疑!他眼中只剩下对陈野刻骨的恨意和对力量的扭曲渴望!他猛地将针头狠狠扎进自己手臂上凸起的静脉!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极度兴奋的嘶吼从沈惊川喉咙里炸开!
幽蓝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带着冰寒刺骨的剧痛,瞬间涌入他的血管!所过之处,肌肉如同被烙铁灼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呻吟!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力量洪流,如同失控的火山岩浆,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轰——!!”
沈惊川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原本合身的孝服被贲张的肌肉撑得几乎爆裂!皮肤表面瞬间爬满了狰狞的、如同蛛网般的青黑色血管!他双眼瞳孔急剧收缩,眼白被猩红的血丝彻底覆盖,散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嗜血红光!
“吼——!!”
他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灵堂内的白幡疯狂摆动,烛火明灭不定!离得近的几个保镖被这恐怖的声浪震得耳膜刺痛,头晕目眩,踉跄着后退!
“杀!杀了陈野!!”沈惊川的声音变得粗粝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铁锈,充满了非人的暴戾!他猛地转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灵堂大门!仿佛陈野就站在那里!
他一步踏出!
“咔嚓!”
脚下坚硬的青石板应声碎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
“拦住大少!”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队长强忍着恐惧,大吼一声,带着两名手下扑了上去,试图抱住状若疯魔的沈惊川!
“滚!!!”
沈惊川甚至没有回头!仅存的理智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淹没!他反手一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扑上来的三名保镖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变形,口中鲜血狂喷,如同三袋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墙壁和棺椁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当场毙命!
鲜血和内脏的碎块溅满了灵堂!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香烛纸钱的气味!
剩下的保镖们吓得魂飞魄散!看着那如同人形凶兽般、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沈惊川,再无人敢上前半步!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
“力量…哈哈哈!这就是力量!!”沈惊川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在死寂的灵堂里回荡,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他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蜷缩在墙角、满脸是血的唐远身上。
“你!”沈惊川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去!把剩下的‘泉水’!全部拿来!我要更多!更多力量!!”
唐远看着沈惊川那非人的模样,吓得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掉落的医疗箱。
沈惊川不再理会其他人,他如同发狂的犀牛,低吼着,迈着沉重而狂暴的步伐,朝着灵堂外冲去!他要力量!他要撕碎一切!他要找到陈野!将他碾成肉泥!
“轰隆!”
灵堂厚重的木门被他直接撞碎!木屑纷飞!
沈惊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中,只留下灵堂内一片狼藉、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和疯狂的气息。
与此同时,汴州城西,朱雀堂口。
“铛!铛!铛!”
金铁交击的刺耳声响彻夜空!火光冲天!
原本繁华的朱雀大街此刻如同炼狱!数十名穿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白虎头的彪悍打手,手持砍刀钢管,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朱雀堂的防线!喊杀声、惨叫声、玻璃碎裂声混成一片!
街道两旁,原本属于朱雀堂的几家核心产业——最大的赌场“金雀楼”、最豪华的销金窟“红袖招”、以及存放重要物资的“朱雀仓”——此刻正遭受着猛烈的攻击!火光从窗户里冒出,浓烟滚滚!
“顶住!给老娘顶住!!”一个尖锐而充满怒意的女声在混乱中响起!
街口,一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红色跑车旁,一个身影格外醒目。
她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身段依旧窈窕火辣,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酒红色皮衣皮裤,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长发如同燃烧的火焰,用一根金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脸上沾着几点血污和烟灰,非但没有折损她的艳丽,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彪悍。一双凤眼此刻燃烧着滔天怒火,如同被激怒的雌豹!
她正是朱雀堂堂主——火凤!
此刻,她手里拎着一把沾满鲜血的短柄消防斧,斧刃都砍得卷了边!脚下躺着两个被劈开了胸膛的白虎堂打手,鲜血汩汩流淌。
“堂主!顶不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朱雀堂骨干踉跄着冲到火凤身边,嘶声喊道,“白虎堂的人太多了!玄武堂的王八蛋在背后捅刀子!他们的人从侧翼包抄过来了!仓库…仓库快守不住了!”
火凤凤目含煞,猛地一斧劈翻一个冲上来的白虎堂打手,厉声喝问:“沈惊川呢?!沈家的人都死绝了吗?!他爹刚死,白虎堂就敢造反?!”
“联系不上!”骨干声音绝望,“沈大少那边…好像也出事了!灵堂那边传来消息…说…说大少疯了!见人就杀!”
“疯了?!”火凤瞳孔一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起!沈惊川疯了?白虎堂玄武堂联手造反?沈家这棵大树…要彻底倒了?!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火凤心头警兆骤生!猛地侧身!
“噗嗤!”
一支弩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狠狠钉在她身后的跑车引擎盖上!箭尾兀自颤抖!
“火凤!投降吧!”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对面人群后传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梳着油头、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在几名高手的护卫下走出,正是白虎堂堂主——白啸林!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藏青色唐装、面容儒雅却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玄武堂堂主,玄龟!
“白啸林!玄龟!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火凤抹去脸颊的血迹,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沈老爷子尸骨未寒,你们就敢造反?!”
“造反?”白啸林嗤笑一声,眼神贪婪地扫过火凤火辣的身段,“沈家完了!沈惊川成了疯子!这汴州城的天,该换了!火凤,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交出朱雀堂的地盘和‘金雀令’,我白啸林保证,给你留条活路!甚至…让你做我的女人,享尽荣华富贵!”
“放你娘的屁!”火凤怒极反笑,手中消防斧一指,“想要老娘的地盘?想要金雀令?先问问老娘手里的斧头答不答应!”
“冥顽不灵!”白啸林脸色一沉,“给我上!活捉火凤!其他人…杀无赦!”
更多的白虎堂和玄武堂打手如同潮水般涌上!攻势更加凶猛!
朱雀堂的人虽然悍勇,但寡不敌众,防线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断有人倒下!
火凤挥舞着消防斧,如同浴火的凤凰,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斧影翻飞,带起一蓬蓬血雨!但敌人太多了!如同杀不完的蝗虫!她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
“堂主!快走!!”最后一名亲信拼死挡在她身前,被几把砍刀同时砍中后背,血如泉涌!
火凤看着倒下的兄弟,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和决绝!她知道,今天朱雀堂在劫难逃!但她火凤,宁死也不会向白啸林这种小人低头!
她猛地劈翻两个敌人,转身朝着一条狭窄的后巷冲去!那里是她最后的退路!
“追!别让她跑了!”白啸林厉声喝道!
城西,破败的药铺街。
夜色深沉,这条专门售卖各种草药、甚至有些见不得光药材的老街,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霉味、尘土和苦涩药香的诡异气息。店铺大多早早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陈野的身影出现在巷口。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汗衫,空荡的袖管垂着,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他手里拎着一个洗干净的布袋,里面装着几个空了的青花小药罐——沈清舞的药快用完了,他需要来这“老鬼”药铺配新的药引。
黄百万缩着脖子跟在他身后,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嘴里还在碎碎念:“野哥…这地方阴森森的…咱买完药赶紧回吧…我总觉得…有刁民想害咱…”
陈野没理他,径直走向巷子深处一家挂着“济世堂”破旧招牌、门板却关得严严实实的店铺。这是汴州城少数几家敢卖一些“特殊”药材的老店,店主“老鬼”是个干瘦阴沉的老头,背景很深,只认钱不认人。
就在陈野准备抬手敲门时——
“砰!”
巷子另一头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叫骂!
“站住!臭娘们!看你往哪跑!”
“抓住她!白堂主重重有赏!”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同受惊的雌豹,踉跄着从巷子拐角冲了出来!她发髻散乱,酒红色的皮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和刺目的血痕!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但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凤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明亮得惊人!
正是被追杀的朱雀堂堂主,火凤!
她显然也看到了巷子深处的陈野和黄百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她猛地一咬牙,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然而,当她目光扫过陈野的脸,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那个布袋口露出的…熟悉的青花小药罐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他!
那个徒手撕开车门、在菜市场一句话吓得青龙堂眼线屁滚尿流、让沈惊川在灵堂吐血发疯的男人——陈野!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火凤的脑海!
绝境之中,她看到了唯一的生机!
她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陈野的方向猛冲过去!同时,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猛地将手中那把沾满敌人鲜血的匕首,“哐当”一声扔在了陈野脚前!然后,她双膝一软,竟直接跪倒在陈野面前!不是跪地求饶的卑微,而是一种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臣服!
“陈先生!”火凤抬起头,染血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朱雀堂火凤!遭白虎、玄武两堂联手背叛!堂口被毁!兄弟死伤殆尽!求陈先生…救我!”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盯着陈野手中的布袋,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筹码:
“火凤愿以朱雀堂百年基业、所有地盘、人脉、财富…以及我这条命为代价!”
“只求陈先生出手!助我复仇!重掌朱雀!”
“从今往后!朱雀堂上下!唯陈先生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未落!
巷子拐角处,七八名凶神恶煞的白虎堂打手已经追了上来!看到跪在陈野面前的火凤,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发出嚣张的狞笑!
“哈哈哈!臭娘们!跑不动了吧?给老子抓起来!”
“前面那两个!不想死的滚开!别挡道!”
黄百万吓得“妈呀”一声,直接缩到了陈野身后,抱着脑袋瑟瑟发抖:“野…野哥!是…是白虎堂的人!咱…咱快跑吧!”
陈野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低垂着眼睑,目光平静地扫过跪在面前、浑身浴血却眼神倔强的火凤,又看了看脚边那把沾血的匕首。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巷口那几个叫嚣着冲过来的白虎堂打手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波澜,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就在那几个打手冲到近前,伸手就要抓向火凤的瞬间!
陈野动了。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只是随意地抬起了那只仅存的左手。
动作不快,甚至带着点懒散。
但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掌,如同穿花蝴蝶般,极其精准地、迅捷无比地在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打手脖颈、胸口、肋下几个位置拂过!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灰尘。
“噗通!”“噗通!”“噗通!”
三个彪形大汉如同被瞬间抽掉了骨头,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如同三滩烂泥!气息全无!
剩下的几个打手猛地刹住脚步!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如同见了鬼般,惊恐地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同伴,再看向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的独臂男人!
“鬼…鬼啊!!”不知谁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剩下的打手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巷子深处!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有火凤粗重的喘息声,和黄百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陈野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苍蝇。他低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火凤,声音平淡无波,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挡路了。”
火凤猛地抬起头,看着陈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地上三具瞬间毙命的尸体,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赌对了!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加恐怖!更加深不可测!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和脱力而踉跄了一下。
陈野却不再看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拎着布袋,走到那家“济世堂”紧闭的门板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门板后面,传来一个如同破旧风箱般沙哑阴沉的声音:
“谁?”
“买药。”陈野的声音依旧平淡。
“什么药?”
“治腿的药。”陈野顿了顿,补充道,“要最好的。”
门内沉默了几秒。
“吱呀——”
门板被拉开一条缝隙。一张如同骷髅般干瘦、眼窝深陷的老脸出现在门缝后,浑浊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过陈野,又扫过他身后跪着的火凤和地上的尸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药引带了?”老鬼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陈野将布袋递过去。
老鬼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青花药罐,干瘪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等着。”
门板重新关上。
陈野就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火凤挣扎着站起身,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走到陈野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恭敬地垂手而立。她没有再说话,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种找到了真正靠山的归属感。
黄百万从陈野身后探出头,看着地上那三具尸体,又看看火凤那火辣的身段和染血的俏脸,小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疯狂呐喊:
我艹!野哥!牛逼!又收了个堂主当马仔?!还是这么带劲的娘们?!这大腿…越来越粗了!我黄百万…跟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