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苏氏总部,整座大楼还浸在灰蓝色的晨雾里,唯有顶层会议室的灯光彻夜未熄。
苏悦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敲着手机屏幕,目光沉静如深海。
窗外云层翻涌,仿佛昨夜祠堂外那阵风仍未停歇。
她腕间的翡翠镯微微发烫——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也是今晚风暴的引信。
“直播信号已接通,财经频道准备就绪。”林婉快步走进来,将平板递上,“所有股东均已到场,包括那些原本站在苏振邦一边的元老。”
苏悦点了点头,将手机收进西装内袋。
风掀开衣角,露出内衬上那朵歪歪扭扭的小玫瑰彩线绣花,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言。
七点整,特别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巨大的环形会议厅内,数十名股东落座,镜头缓缓扫过每一张神情各异的脸。
有人冷笑,有人观望,也有人低头不语。
直播画面瞬间冲上热搜榜首,标题赫然写着:“苏悦归来,清算时刻。”
她缓步走上主位,没有开场寒暄,只轻轻按下遥控器。
大屏幕骤然亮起——是审讯室的监控录像。
苏振邦蜷缩在椅子上,声音颤抖:“……我只是执行‘园丁’指令,他们说只要拖住苏悦,让她无法掌控北仓粮库的调度权,就能切断苏家三个月内的现金流……”
紧接着,资金流向图在屏幕上层层展开,像一张精密蛛网。
从离岸公司到空壳企业,再到海外信托基金,每一笔非法转移的资产都被精准标注,时间、金额、经手人,清清楚楚。
“苏振邦,”苏悦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会场,“你利用家族信任,勾结外部势力,侵吞苏家核心资产共计87亿,伪造股权协议三十七份,操纵股价导致集团市值蒸发近两百亿元。”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角落里那个试图低头躲避的男人。
“以上证据,已提交证监会、经侦总队及国际反洗钱组织备案。根据《苏氏家族宪章》第十二条,我以现任掌舵人身份,宣布:苏振邦,永久剥夺继承权与一切职务权限。”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几秒后,掌声由远及近,自林婉率先站起,联盟核心成员逐一起身。
镜头对准那些曾质疑她的老派元老,他们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也只能沉默低头。
苏悦转身,在三份资产回归令上签下名字。
北仓粮库、南港码头、西电能源——三大命脉产业,正式收回苏家直管。
财经频道的弹幕瞬间炸裂:“苏悦一战定江山!”“这才是真正的豪门女王!”“谁还敢说她是靠运气上位?”
而此刻,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张叔带着技术小组连夜突袭滇西气象站,在地下十米的密室中,发现了一台仍在运行的老式服务器。
它没有联网,靠独立电源维持运转,像是被刻意遗忘的时间胶囊。
当数据被破解,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屏幕上浮现一份残缺名单——“影子议会·第四代成员名录”。
已知四人:苏振邦(代号“园丁”)、前财政厅长、某跨国投行cEo、已故军情顾问。
而在这四人之下,另有三行模糊记录:
【静默者·钟摆】
【静默者·灯塔】
【静默者·灰鸢】
身份未知,权限未知,行动轨迹全无。
最令人窒息的是,名录末尾赫然标注一行小字:
“第七席,待苏悦抉择。”
苏悦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
当晚,她在废弃气象站顶层见到了V先生。
夜风呼啸,铁皮屋顶发出呜咽般的响声。
V先生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清明的眼睛。
“议会七席,不是争夺来的,是‘选中的’。”他低声道,“每一代,必须有一人自愿献祭,承担所有罪责与黑暗交易的最终清算,才能维持权力平衡。”
苏悦冷笑:“所以,我母亲当年拒绝坐上第七席,就成了‘叛契者’,被他们联手抹黑、驱逐,甚至……逼死?”
V先生没有否认。
“你现在重开了‘星火计划’,重启了母亲未完成的数据链,系统自动将你列为候任第七席。”他盯着她,“他们不会杀你,苏悦。他们会一步步逼你走到那个位置——让你亲手签下最肮脏的协议,让你成为新的祭品。”
“然后呢?”她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然后你就会变成他们的一部分。”V先生缓缓戴上墨镜,“他们会说,看,连苏婉的女儿都成了议会之主,她比她母亲更强大、更理智。”
苏悦望着远处山巅的残月,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锋利如刀的决意。
“我不是我母亲。”她说,“我也永远不会成为他们。”
她转身离去,风掀起西装下摆,露出内衬那朵稚嫩的玫瑰。
而在她口袋里,母亲遗留的铜铃,正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第239章 旧敌伏诛新局启,暗潮再涌待王座(续)
庆功宴在苏家祖宅的百年玫瑰园中举行。
夜色如墨,鎏金灯笼沿回廊依次亮起,映照着满园盛开的红玫瑰,香气浓烈得几乎有了重量。
香槟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联盟高层齐聚一堂,举杯庆祝。
“敬苏掌舵人!一役定乾坤!”林婉高举酒杯,声音清脆响亮。
众人齐声响应,声浪如潮。
苏悦站在露台高阶上,一袭墨色长裙衬得她身形挺拔,眉眼沉静。
她微微一笑,举杯致意,目光扫过每一张忠诚的脸——这是她亲手重建的秩序,不容再染尘埃。
陆寒站在她身旁,萌萌骑在他的肩膀上。
小丫头穿着粉色小礼服,攥着父亲的领带,奶声奶气地喊道:“妈妈是女王!妈妈最厉害!”
全场哄笑,掌声雷动。
苏悦望着女儿,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温柔。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萌萌的小脸,却被孩子一把抱住手腕,咯咯笑着把脸颊贴了上来。
陆寒低头,目光与她交汇,那向来冰冷的眸子里,竟也透出几分暖意。
可当宴会渐入尾声,宾客散去,苏悦独自回到卧室,笑意便如潮水般退去。
她反锁房门,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枚母亲遗留的铜铃。
铃身斑驳,刻着一朵极细的玫瑰纹,触手微凉。
她凝视片刻,指尖轻轻一拨——
“叮。”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开来。
刹那间,她瞳孔骤缩。
那铃声的尾音,竟与气象站服务器启动时的提示音完全一致——分毫不差。
她猛地闭上眼睛,回忆起服务器破解瞬间那道清冷的“滴——”声,与铜铃余韵在脑海中重叠,如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
母亲……早有准备?
心跳骤然加速。
她迅速翻出笔记本,调出V先生提供的残卷扫描件。
在“影子议会”名录末页的边角,一行几乎被墨迹掩盖的小字浮现出来:
“玫瑰不凋,声引星火;七城之下,根系自生。”
她呼吸一滞。
七城信托——那个横跨欧亚、名义上中立、实则掌控全球十三家影子公司清算通道的金融枢纽,正是“影子议会”权力链条的最终保险栓。
而“玫瑰协议”,她曾在母亲遗物的加密日记中见过这个名字:一旦激活,可强制解散所有非法联合体的股权嵌套结构,冻结核心账户,甚至触发国际司法联动追责。
但激活条件从未明示。
如今,答案就在她手中。
唯有特定声波频率,才能唤醒沉睡在七城信托底层的反制程序——而母亲,早已将钥匙铸成一枚铜铃。
苏悦缓缓起身,走向梳妆台。
镜中女人眼底燃着冷焰,不再是庆功宴上那个被众人敬仰的掌舵人,而是即将执刀入深渊的复仇者。
她取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契约婚姻的假戒指,轻轻放在台面上。
然后,从暗格中取出另一枚——玫瑰金戒圈,内侧刻着“S&L 1998”,是她与陆寒真正的婚戒。
她将它缓缓戴回无名指,动作坚定,如宣战。
推开露台门,夜风扑面而来。陆寒已等在那里,背影如山。
“我不当女王,”她轻声说道,声音却如刀出鞘,“也不当祭品。”
陆寒转过身,目光深沉。
“我要让他们知道,”苏悦望着满园玫瑰,一字一句地说,“玫瑰的根,从来不在他们的花园里。”
她取出手机,拨通林婉的电话:“准备跨境行动许可,目标:七城信托海外注册地——冰岛雷克雅未克。我们,要打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歼灭战。”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一座隐秘庄园。
烛光摇曳,七张空椅环绕着黑曜石圆桌。
寂静中,一只戴着灰手套的手缓缓伸来,将一枚黑玫瑰纹扣放在第七席的扶手上。
扣面幽光流转,仿佛吸尽了所有光线。
低语响起,如风穿隙:
“她来了……仪式,该完成了。”
而在苏悦的书房深处,铜铃静静躺在声波分析仪上,等待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