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我……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运道满头大汗，他能感受白景胜毫不掩饰的杀机。
“对手太诡异了，他好像能看穿我们心里想的每一步。”
“是对手太诡异，还是我们内部出了内鬼？”
白景胜冷眼盯着他。
“那枚袖扣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陈运道心中一颤，白景胜开始怀疑他了。
那段录音成了他洗不清的嫌疑。
“白老，我对高家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怀疑……是不是我们以前得罪过的哪家对头，想趁机落井下石？”
他急忙辩解转移白景胜的注意力。
白景胜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眼神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白景胜才开口：“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周立落到了他们手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们必须在他开口之前想办法解决所有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陈运道，语气决绝
“把所有跟我们有牵连的知情人，所有可能暴露的环节全部清理一遍，用一场混乱去掩盖我们留下的痕迹。”
陈运道心中巨震。
这是他们最后的应急预案，一旦行动就意味着要放弃国内经营多年的大部分网络用壮士断腕的方式切断一切可能追查到高建阳身上的线索。
那些被除掉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消失。
“白老，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再大的损失也比不上老板的安全重要。”
白景胜转过身，疯狂大吼：“而且，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把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揪出来的机会，他想看我们的底牌，看谁先死！”
陈运道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白景胜已经动了杀心，不仅是对敌人，也可能是对自己人。
他忽然想起周立的下场，一个寒战从脚底升起。
在白景胜眼里，自己会不会也是那个需要被杵掉的知情人？
走出白景胜的住处，陈运道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坐进车里，点燃一支烟，手却抖得厉害。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白景胜的计划第一个目标就是你，想活命就得为自己找条后路，想想你的家人。”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陈运道心中的侥幸和忠诚。
他猛地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自己惊恐的脸。
第一次对那个他效忠了二十年的家族产生动摇。
忠诚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陈运道在恐惧和挣扎中度过了不眠的一夜。
第二天，他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临时买了一部全新的非实名电话，拨通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的一个经过处理听不出年龄和性别的声音。
“想通了？”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是谁不重要，我们想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
陈运道沉默。
他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这些年他为高家处理了无数见不得光的脏事，为了自保，他偷偷备份了许多关键的证据和账目，那既是他的催命符，也是他最后的护身符。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没有选择。”
“白景胜已经不信任你了，你现在就是他眼里的一条疯狗，随时可能反咬他一口。计划一旦启动，你就是第一个祭品。跟我们合作你还有一线生机，甚至可以保住你的家人和一部分财产。”
家人，这两个字是压垮陈运道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我跟你们合作。”
“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份东西，一份记录着你们为南极美星矿业输送资金的所有地下渠道和联络人的原始账本，我们知道你有备份。”
陈运道心中一凛，对方果然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东西在一个地方，滨海港7号仓库，A区56号集装箱里。你们自己去拿。”
他说了一个假地址，那个地方他已经提前布置了人手和监控。
只要对方出现，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对方的身份。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传来一声轻笑。
“陈运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耍这种小聪明，有意思吗？”
那个声音接着说：“滨海港7号仓库？你是想让我们去自投罗网，好让你跟白景胜邀功吗？别把我们当傻子，我们要的是你藏在你京郊那栋老宅，书房暗格里的那个U盘。”
轰！
陈运道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京郊老宅书房的暗格是他最隐秘的藏身之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侥幸和试探，全被击得粉碎。
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恐怖情报能力的对手。
在对方面前，他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我……我给你们。”
他绝望得屈服了。
“只求你们遵守承诺。”
“放心，我们是讲信用的。”
挂断电话，陈运道瘫坐在椅子上。
从他做出这个决定的这一刻起，他二十年的卧底生涯和他对高家所有的忠诚都画上了一个句号。
另一边，放下电话的韩佳军兴奋地对沈风比了个oK的手势。
“姐夫，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他在老宅里藏了东西？”
沈风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心理战而已，像陈运道这种人心思缜密，做事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我刚才那句话一半是推测，一半是诈他。没想到，还真被我诈出来了。”
韩佳军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这位姐夫洞察人心的本事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
陈运道家。
陈运道的手伸向书房墙壁上那幅《残荷图》。
画框后面是一个他亲手打造，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的暗格。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家人的牵挂压倒了一切。
他从暗格深处取出一个黑色的U盘，紧紧攥在手心。
那里面装着的是他二十年来为高家卖命的所有证据，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