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的教室闹哄哄的，许嘉阳正拿着篮球在过道里喊人打球，林小夏趴在桌上跟江逾朝吐槽数学老师留的作业太多。
江逾朝一边点头应着，目光却不自觉飘向旁边的沈砚辞——对方正低头解一道物理题，手腕上的电子表松松垮垮挂着，表带扣已经坏了一个，随着他转笔的动作，表盘时不时往下滑。
那是去年沈砚辞生日，江逾朝攒了半个月的早餐钱买的。
当时他攥着包装盒子，在沈砚辞课桌前站了半天，才小声说“生日快乐”。
沈砚辞瞥了眼手表，皱眉说“廉价货，我不用”，却在第二天就戴在了手上，一戴就是大半年，哪怕表带松了也没换。
“小心点，要掉了。”江逾朝看着表盘又往下滑了点，忍不住伸手想去扶。
他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表盘，就被沈砚辞猛地抬手拍开——力道不算重，却带着明显的排斥，像在赶一只烦人的飞虫。
“说了别碰我东西。”沈砚辞的声音比刚才解物理题时更冷，他低头把手表往上推了推，眼神落在江逾朝的手上，带着点嫌恶，“你的手碰过那么多错题本，别弄脏我的表。”
江逾朝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表盘的凉意。
他看着沈砚辞重新低下头解题，转笔的动作快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掩饰什么。
旁边的林小夏一下子坐直了，刚要开口骂沈砚辞，就被江逾朝用眼神按住了。
“对不起，”江逾朝收回手，指尖轻轻蹭了蹭左手食指的茧，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就是怕它掉了……以后不碰了，也不送了。”
沈砚辞转笔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线。
他没抬头，也没看江逾朝，只是低声说：“本来就不该送。”
这句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江逾朝心上。
他没再说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甜味慢慢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他想起买手表时，老板说这是最新款，能显示日期和温度，他当时觉得沈砚辞肯定会喜欢，还特意让老板帮忙包装成礼盒的样子。
现在看来，那些用心好像都成了多余的笑话。
林小夏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趁沈砚辞去卫生间的功夫，凑到江逾朝身边小声骂：“他是不是有病啊？你好心帮他，他还这么凶！那手表明明是你送的，他天天戴着还嫌东嫌西，脑子进水了吧！”
江逾朝笑着摇了摇头，把糖纸叠成小方块放进笔袋：“没事，可能他真的不喜欢吧。以后我不做这些让他烦的事了。”
他嘴上这么说，目光却还是飘向沈砚辞的课桌——那里放着沈砚辞的物理课本，课本角落隐隐能看到一点红色的痕迹，是他上次偷偷画的小太阳，被沈砚辞用橡皮擦掉了大半，却还留着一点边。
上课铃响了，沈砚辞从卫生间回来。
他走到课桌前，弯腰坐下时，手腕不经意地抬了一下，江逾朝正好看到他偷偷调整了手表表带——他把松掉的表带往紧里扣了扣，虽然扣不上，却还是用指尖捏着表带，确保表盘不会再往下滑。
江逾朝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收回目光，就对上了沈砚辞的眼神。
对方的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看到他的瞬间，飞快地移开了，转而看向黑板。
江逾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课本，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或许，沈砚辞也不是那么讨厌这块手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沈砚辞的动作打破了。
物理老师让同桌互相检查作业，江逾朝刚把作业本推过去，就被沈砚辞推了回来：“不用，我自己的作业自己检查，你的正确率太低，看了反而影响我。”
江逾朝伸出去的手又僵住了，他把作业本拉回来，指尖蹭过纸页，有点发烫。
旁边的林小夏狠狠瞪了沈砚辞一眼，却没敢再说话——她知道江逾朝不想让事情闹大，也不想让沈砚辞更讨厌他。
放学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江逾朝收拾书包时，看到沈砚辞的手表又滑了下来，悬在手腕上，好像随时都会掉。
他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敢再伸手，只是把自己的雨伞放在了沈砚辞的课桌角——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雨，他知道沈砚辞从不带伞。
沈砚辞收拾好东西，看到桌角的雨伞，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向江逾朝的背影，对方正和林小夏一起走出教室，脚步很慢，好像在等什么，却又没回头。
沈砚辞的指尖碰了碰雨伞的手柄，又飞快地收回手，转身走出了教室，手腕上的手表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却始终没掉下来。
江逾朝走出教学楼，果然下起了小雨。
林小夏撑开伞，拉着他往公交站走：“你刚才怎么把伞给沈砚辞了？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管他！”
江逾朝笑了笑，摸了摸口袋里的糖果：“没事，他没带伞，淋雨会感冒的。”
他抬头看向天空，雨丝落在脸上，有点凉。
他想起沈砚辞手腕上的手表，想起刚才沈砚辞偷偷调整表带的动作，心里又泛起一点微弱的期待——或许下一次，沈砚辞能对他温和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