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周手中抱着琵琶,上面却附上了一层细灰。
“手头只有这个了。”安周调试着琵琶,所幸在北方湿度没那么大,琵琶的受损程度也不多。
如果是在南方,每年都要调试保养,还要请专人来设计防潮的房间,否则在南方那种随便湿度往80%飙的,放几年就可以宣布报废了。
“叮叮……”安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弦,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程曜忽然有些理解古人所写的“大珠小珠落玉盘”是怎样的声音了。
确实好听。
“有时陷入深度睡眠后,大脑会误判人从高空坠落,并通过刺激让机体苏醒。”程曜进入IcU,一只手抵在赫连霸天的手腕脉搏,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
“同理,只要让那咒法以为被施咒者死亡,他就会自动消散。让大脑进入假死状态,暂时停止心脏搏动,这可是个细活。”月泠看程曜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笑着调侃道:“紧张了?”
“肯定啊,要是控制不好被咒法感受到我的介入,他就会直接自爆,连我也一起炸了。”程曜心脏砰砰直跳,嘴唇也因为巨大的压力微微发抖。
安周的任务,就是让大脑不会在意识到身体的心跳缓慢后忽然刺激身体让他醒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抑制大脑的活动。
“开始?”安周坐在椅子上摆好架势,他身上那种极度的松弛感让程曜以为他不怕被炸。
“嗯,开始。”程曜的声音沉了下来,他的眼中闪烁着橙金色的光点。
安周的手指慢慢拨动琴弦,清脆的琵琶声响彻整个病房。
病房外的几人紧张的看着里面,随时做好了进去救人的准备。
安周选择的是春江花月夜,舒缓温柔的曲调几乎实质化,赫连霸天的眉头逐渐舒展,最后宛如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
随之而来的,便是以程曜为中心的领域展开。领域的范围大了一些,程曜始终认为自己的领域范围增长不可控这一点是弊端。
但在发现只要是在最大范围以内,自己可以控制领域的大小缩放。
那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领域逐渐缩小,改变形状,最后紧紧包裹住赫连霸天的心脏,主动脉,以及之上的大脑。
程曜的眼角微微抽搐,这种程度的精确控制甚至比大范围释放领域的消耗还大。
他的神经因为过于紧绷有些刺痛,不过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安周的乐声还在继续,完美的催眠控制让程曜都不由得感叹其天赋。
赫连霸天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甚至进入伪脑死亡。
心脏的搏动缓缓降低,血液的流速也在程曜的控制下变得缓慢。只不过在领域内部,血液依旧是正常流速。
这也是为了防止缺血性脑死亡的发生。
程曜紧紧盯着那黑色的,如同蠕虫一般的咒法。
他会被骗过去吗?
还是说,会意识到不对劲直接自爆?
不,这种咒法按理来说不具备基本的智能,只会依照既定的程序活动。
咒法再次收紧,这次将赫连霸天的脖子勒紧到了一种可怕的弧度。
程曜的心中大骇,骗不到吗!
但他的手还是相当稳,领域并没有因为其心中的震动而有丝毫变化。
知道咒法感觉不到赫连霸天的搏动和生命迹象,缓缓松开,像是紧绷的皮筋变得松弛。
程曜死死盯着那里,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干霖娘,再不被骗到他就没力气维持了!
好在,咒法那只会跟着既定程序走的死脑筋没法思考那么多。
在判断赫连霸天死亡后,它终于从赫连霸天的脖子上离开。
可下一秒!
咒法灵活的蠕动着,以迅猛的速度朝着程曜的脑门而去,上面还逐渐散发着狂暴的灵力。
“小曜!!”赫连晔一直盯着里面的动向,几乎是在咒法朝着程曜的方向而动时就已经破开玻璃冲了进去。
可还是不敌那咒法原本就离程曜近。
程曜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本就精神力疯狂消耗让他的脑子没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同时,他的手自动抬了起来。
“垂死挣扎的臭虫。”月泠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原本包裹着赫连霸天的领域瞬间转移到了那咒法上。
疯狂的爆炸被延滞,本该炸开的咒法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闪烁着火花。
程曜将领域狠狠一丢,解除领域!
“轰!!”
恐怖的爆炸声在窗外响起,连墙面都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咳咳咳……”程曜挥手赶走那些烟雾,虽然这个爆炸的威力不大,但让自己毁容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月泠反应够快,他现在估计会成为第二个进IcU的倒霉蛋了。
月泠看着那尘烟散尽的洞口,眼神冰冷。
“小曜!没事吧?”赫连晔的声音都破了音,急的满头大汗。
“赫连霸天的生命威胁已经解除,不用担心了。”程曜脑子没转过来以为赫连晔问的是赫连霸天,随意的回答道。
“我问的是你!”赫连晔的音量没控制好,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转身捂着脸平复呼吸。
差一点……
他真的以为小曜差一点就要和父亲母亲一样。
赫连晔咬着后槽牙,眼睛布满血丝,仿佛眼前再次出现了当年的场景。
“咳咳咳……”没有了咒法时刻勒着他,赫连霸天的肺中填入空气,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脸色逐渐从惨白发紫恢复。
场内的所有人,除了医生没人去关心一个品德败坏的家伙。
如果程曜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事,赫连霸天和赫连阎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真没想到,那咒法居然会朝着最近的人爆破。”程曜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
“他在那咒法里还加了点别的东西。”月泠的语气冷了下去,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感觉。
“在里面掺杂了……火灵,咒法本身设为木属,两个相结合会形成范围爆炸。”
真可怕啊,那个赫连阎到底什么来头。
程曜搓了搓头发,扑簌簌的掉下来一堆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