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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长歌再起:大唐布衣卿相 > 第62章 血牢石破黑龙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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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纸上的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枫的指尖,更烫在他的心头。

“欲寻石,它在长孙府地牢。”

石头的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上反复切割。那个为他断后、浑身浴血也未曾退缩的铁汉,竟被囚禁在长孙无忌的私牢里!这消息是陷阱,赤裸裸的阴谋。对方算准了他会去,算准了他无法坐视石头在魔窟中受尽折磨!

“是圈套。”李忘生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的冰,他仔细检查着那支粗糙的弩箭和染血的皮纸,眉头紧锁,“材质普通,手法粗糙,像是临时传递。但这血是人血,新鲜的。”他捻了捻皮纸上暗褐色的痕迹,眼中寒光一闪,“送信的人,恐怕凶多吉少。对方是在示威,也是在催促。”

林枫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那张皮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胸口的“锁龙针”传来一阵猛烈的悸动,寒意如同毒蛇,顺着经脉疯狂蔓延,几乎要冻结他的四肢。心火在极寒的封印深处疯狂摇曳,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他强行运转那微弱的心火之力,对抗着无孔不入的寒毒,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大人…”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紧紧抓着林枫的衣角,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手背的银鳞纹路不安地闪烁着微光。

炕上的芸娘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心那青黑色的印记如同活物般蠕动,皮肤下隐隐透出不祥的紫芒。李忘生迅速上前,指尖青光流转,连点数处大穴,强行压制那躁动的印记,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不行!城中的感应源越来越强了!她体内的印记被持续刺激,我的压制快撑不住了!必须尽快找到源头或者离开长安!”

离开?石头还在长孙无忌的地牢里!

林枫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青色竖瞳中,所有的挣扎、痛苦、虚弱,都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心火在极致的压力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竟暂时压过了“锁龙针”的寒意!

“阿木,”林枫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守好芸娘!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李监副,劳烦你护住他们!”

“你疯了?!”李忘生一把扣住林枫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你现在去长孙府,就是送死!你胸口钉着九根锁龙针,能动用几分力量?那是龙潭虎穴!高手如云!更别说里面可能还有那种东西!”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芸娘额头的印记。

“我知道。”林枫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所以,我不需要动用多少力量。我只需要进去。”他挣开李忘生的手,目光扫过荒芜破败的院落,最终落在墙角一堆废弃的杂物上。那里有几件落满灰尘、散发着馊臭味的破旧衣物。

“给我半个时辰。”林枫不再看李忘生,径直走向那堆秽物,开始面无表情地脱下自己半旧的灰色棉袍。

李忘生看着林枫的动作,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些散发着酸腐气息的破烂衣物往身上套,看着他抓了一把地上的污泥和墙角的苔藓,混合着雨水,胡乱地涂抹在脸上、脖子上、裸露的皮肤上。那张原本清俊儒雅的脸庞,迅速被污垢和刻意制造的溃烂伤痕掩盖,唯有一双青色的竖瞳,在污浊中亮得惊人,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你…”李忘生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知道,劝阻已是徒劳。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里面是几枚乌黑、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药丸。“‘腐息丸’。含在舌下,能模拟疫病将死之人的气息,掩盖你本身的生机和龙心的波动。但药性猛烈,会侵蚀你的内腑,半个时辰内必须吐出,否则神仙难救。”

林枫毫不犹豫地接过一枚,塞入口中。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腐烂内脏混合硫磺的恶臭瞬间充斥口腔,更有一股灼热的毒气顺着喉咙蔓延而下,刺激得他胃部剧烈痉挛。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

“给我长孙府的布局图,尤其是地牢入口的可能位置。”林枫的声音因为含药而含混不清,却异常清晰。

李忘生不再多言,迅速用指尖沾着地上的泥水,在门板内侧简陋地勾勒出坊图,标出崇仁坊的位置,以及长孙府邸的大致轮廓。“长孙府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府内格局复杂,地牢入口传闻有三处:西苑马厩旁枯井下,后厨柴房暗门,以及主宅书房密室之下。具体是哪一处,无从得知。”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府中除了明卫,必有供奉的武道高手,甚至可能有‘烛龙’留下的非人手段。务必小心!”

林枫默默记下,将最后一点污泥抹在头发上,整个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恶臭、奄奄一息的流民乞丐模样。他最后看了一眼屋内昏迷的芸娘和紧张守着的阿木,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院门,身影迅速融入延康坊深沉的夜色与弥漫的恶臭之中。

长安城的夜,冰冷刺骨。宵禁的铜锣早已响过,宽阔的街道上除了巡逻金吾卫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一片死寂。偶有犬吠从深巷传来,更添几分阴森。

林枫蜷缩在崇仁坊外围一处堆放垃圾的角落,身体因寒冷和“腐息丸”的毒性而微微颤抖。他像一具真正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连偶尔路过的巡逻队都嫌恶地绕开,无人多看一眼。

长孙府邸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高耸的院墙隔绝了内外,朱漆大门紧闭,门前蹲踞的石狮子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府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之声,与坊外死寂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枫的心火在剧毒和寒冰的双重煎熬下艰难跳动,维持着意识的清明。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终于,后巷传来一阵车轱辘碾压石板的声音。一辆运送夜香的骡车,吱呀呀地驶向长孙府后门。

机会!

林枫眼中精光一闪。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阴影无声移动,在骡车经过一处凹陷的墙角时,身体猛地一滚,精准无比地钻入了车底!浓烈的粪臭瞬间掩盖了他身上“腐息丸”的气息。他手脚并用,死死攀附在车底冰冷的木梁上,忍受着颠簸和恶臭。

骡车在后门停下。赶车的老汉似乎与守门的家丁相熟,低声交谈几句,沉重的侧门便开了一条缝。骡车缓缓驶入。

长孙府内,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戒备果然森严。明哨暗岗林立,巡逻的家丁护卫眼神锐利,绝非普通家仆。林枫屏住呼吸,借着车底的掩护,目光如电,飞速扫视着经过的路径和建筑。

西苑马厩!后厨方向!主宅书房!李忘生标注的三处地点在脑海中飞速掠过。

骡车最终停在后厨附近一处专门倾倒秽物的偏僻角落。赶车老汉跳下车,开始卸桶。林枫悄无声息地从车底另一侧滑出,身体紧贴着潮湿冰冷的墙角阴影,如同融入黑暗的一抹污迹。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食物的香气、泔水的馊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淡薄却让林枫心脏猛然一缩的腥甜气息!那是黑龙印记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混杂在污浊的空气里,但林枫体内的龙心对同源之力有着本能的感应!气息传来的方向是后厨深处!

难道地牢入口在后厨?还是源头就在那里?

林枫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借着堆放的杂物和建筑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向气息来源潜去。他避开了两拨巡逻的家丁,动作轻巧得如同没有重量。

后厨柴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股腥甜气息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丝。林枫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堆看似随意堆放、落满灰尘的柴垛上。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几根木柴,手指在布满蛛网和油污的墙壁上摸索。

触感不对!有一块墙砖的缝隙异常干净!他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墙壁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血腥、霉变和浓烈腥甜气息的阴风扑面而来!正是黑龙印记的气息!

找到了!

林枫毫不犹豫,侧身闪入。身后的暗门无声合拢,将他彻底吞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浓烈的血腥之中。

黑暗粘稠得如同实质,脚下是湿滑粘腻的石阶,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之上。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类似硫磺混合腐烂物的腥甜气息(黑龙印记的气息)浓得化不开,直冲口鼻。两侧冰冷的石壁上,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淌。死寂中,只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心脏在“锁龙针”禁锢下沉重如鼓的搏动声。

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空气越来越污浊,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通道开始变得开阔,两侧出现了粗大的木栅栏——是牢房!但绝大多数牢房都空着,只有地面上残留的深褐色污渍和散落的、带着齿痕的断骨,诉说着曾经的恐怖。

那股腥甜的气息越来越浓烈,源头就在前方!

转过一个拐角,林枫的呼吸猛地一窒!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屠宰场般的石室。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锈迹斑斑、沾染着黑褐色污垢的刑具。地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血池,池中粘稠的黑红色液体翻滚着,散发出令人眩晕的腥臭。血池中央矗立着几根粗大的石柱,上面缠绕着比手臂还粗的黑色铁链。

而其中一根石柱上,铁链缠绕的,正是石头!

不!那已经很难称之为“石头”了!

汉子魁梧的身躯被铁链死死勒捆在冰冷的石柱上,几乎不成人形。他胸腹间那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此刻已经变成了流淌着紫黑色粘液的巨大溃烂伤口,无数细小的、如同蜈蚣般的黑色蛊虫在伤口中钻进钻出,贪婪地啃噬着血肉!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畸变: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紫色鳞片,左肩断臂处,竟然扭曲地生长出几条沾满粘液、如同章鱼触手般的紫黑色肉芽!他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脸上布满了紫黑色的血管,双目紧闭,但喉咙里却发出野兽般无意识的痛苦低吼!

他整个人,仿佛正在被强行改造成某种非人的怪物!而那浓烈的腥甜气息,正是从他畸变的躯体和溃烂的伤口中散发出来!

“石头——!”林枫目眦欲裂,心胆俱裂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口带着冰渣的淡金色逆血喷出!胸口的“锁龙针”蓝芒狂闪,封印下的龙心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疯狂搏动,裂纹处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剧痛席卷全身!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滑腻、带着剧毒腥风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血池中窜出,直扑林枫咽喉!赫然是一条水桶粗细、头生独角的漆黑巨蟒!蛇瞳猩红,獠牙滴落着腐蚀性的毒液!

林枫本能地侧身翻滚,动作因剧痛和封印而迟滞了一瞬。“嗤啦!”毒液擦着他的肩膀溅落,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深坑,腾起刺鼻白烟!肩膀处的破衣和皮肉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他狼狈地避开巨蟒紧随其后的扫尾,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气血翻涌。力量被封禁大半,身体虚弱不堪,面对这守护地牢的凶物,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带着浓烈的腥风,再次噬咬而来!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道清越的剑鸣划破地牢的死寂!一道匹练般的雪亮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月光,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巨蟒七寸逆鳞之上!

“嗷!”巨蟒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攻势顿挫!

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林枫身侧。来人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如同寒潭映月的眸子。她手中一柄细长的软剑,剑身流淌着秋水般的光泽。

没有任何言语,她手腕一抖,软剑化作漫天寒星,将受创的巨蟒笼罩!剑气纵横,切割在坚硬的蛇鳞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巨蟒吃痛,疯狂扭动身躯,血池被搅动,掀起腥臭的血浪!

“走!”清冷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是对林枫说的。她身形飘忽,剑光如织,竟将那凶悍的巨蟒暂时逼退。

林枫强忍着心脏欲裂的剧痛和肩膀上腐蚀的灼烧感,目光死死锁定在石柱上畸变的石头身上。救他!必须救他出去!哪怕他变成了怪物!

他踉跄着冲向血池中央的石柱。

“别碰他!”神秘女子厉声警告,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体内的蛊毒和异化之力已深入骨髓!强行触碰,你会被感染!”

林枫的手僵在半空,离石头布满鳞片和粘液的皮肤只有寸许之遥。他能清晰地看到石头脸上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肌肉,能感受到那紫黑色肉芽散发出的、充满恶意的邪异能量波动。感染?变成和石头一样的怪物?

就在这瞬间的迟疑,异变再生!

石柱上,石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双燃烧着熔岩般暴虐与混乱的、纯粹的血色竖瞳!没有丝毫理智,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混合着龙吼与野兽咆哮的恐怖嘶吼从石头口中爆发!狂暴的音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林枫胸口!

“噗!”林枫如遭重击,身体倒飞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胸口的“锁龙针”剧烈震颤,蓝芒乱闪!封印下的龙心裂痕瞬间扩大!心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他眼前一黑,鲜血夹杂着淡金色的龙血狂喷而出!

缠绕在石柱上的粗大铁链,在石头这非人的力量爆发下,寸寸崩裂!碎石纷飞!那个半人半怪物的恐怖存在,挣脱了束缚,缓缓站起!覆盖着黑紫色鳞片的庞大身躯投下死亡的阴影,那双燃烧着混乱与毁灭的血色竖瞳,死死锁定了倒地的林枫和正在与巨蟒缠斗的神秘女子!

腥风扑面!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