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
卷起了废墟上的尘土。
余清歌和季宴修，站在凤鸣班的废墟前，大口地喘着气。
两人此刻的模样，都狼狈到了极点。
余清歌的后背，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季宴修更惨，他为了压制戒指的反噬，几乎耗尽了体内的至阳之血，此刻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没有倒下。
“你……没事吧？”
季宴修看着怀里的余清歌，声音沙哑地问道。
“你觉得呢？”余清歌白了他一眼，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却发现自己，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动。”季宴修将她抱得更紧了些，“靠着我。”
余清歌没再犟，她确实需要一个支撑。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戒指。
那枚漆黑的戒指，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装饰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邪恶的气息。
但余清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无相只是被重创，躲回了戒指深处，舔舐伤口。
一旦他恢复过来，下一次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
“我们必须在他恢复之前，找到下一个怨巢。”余清歌靠在季宴修的胸口，轻声说道。
“我知道。”季宴修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想要再次催动至阳之血，去感知下一个怨巢的位置。
但他刚一运力，喉咙里就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别试了。”余清歌按住了他的手，“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动用那股力量了。”
“那你怎么办？”季宴修皱眉，“你的伤……”
“我死不了。”余清歌打断他，她掏出手机，想给季清海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一下。
可她刚一拿出手机，屏幕，就自己亮了起来。
是谢必安的视频电话。
而且，是紧急呼叫的红色模式。
余清歌的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立刻接通了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谢必安那张，写满了焦急和凝重的脸。
他的背景，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堆满文件的办公室。
而是一个，光怪陆离，充满了无数哀嚎和悲鸣的，混乱空间。
“余清歌！”谢必安看到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出大事了！”
“你们那个对头，那个叫无相的疯子！”
“他不是在建什么怨巢！”
“他是在挖穿阴阳两界！”
谢必安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余清歌和季宴修的耳边，轰然炸响。
“什么意思？”余清歌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的那四十九个怨巢，根本不是为了收集怨气那么简单！”谢必安的语速，快得惊人。
“A市的地下，有九条主龙脉，支撑着整个城市的气运。而这九条龙脉，又对应着地府的九个，最薄弱的空间节点。”
“那个疯子，他找到的每一个怨巢，都精准地，建立在了一个，龙脉和空间节点的交汇处！”
“他每建一个怨巢，就相当于，在阴阳两界的壁垒上，打下了一根钉子！”
“现在，你们毁掉了六个怨巢，那六根钉子是拔掉了，但也导致了那六个节点，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松动！”
“就在刚才，凤鸣班那个怨巢破碎的瞬间，它对应的那个位于城南的‘朱雀’节点，彻底崩溃了！”
“地府的‘轮回道’，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现在，无数被关押在轮回道里，等待审判的恶鬼，都顺着那道裂缝，逃逸到了A市！”
谢必安一边说，一边将镜头，对准了他身后的景象。
只见，那片混乱的空间里，一道巨大的，如同天之痕的黑色裂缝，横亘在那里。
无数青面獠牙，奇形怪状的恶鬼，正如同蝗虫过境一般，从裂缝中，疯狂地涌出，发出震天的咆哮。
而无数的阴差鬼将，正在裂缝前，浴血奋战，想要堵住那个缺口。
但逃出去的恶鬼，实在是太多了。
余清歌和季宴修，看着屏幕里的景象，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终于明白了，无相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不是要收集怨气，他是要毁掉整个A市！
“他真正的目的，是污染龙脉，颠覆整个城市的气运。”谢必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疲惫和无力。
“一旦九条龙脉，全部被污染，A市的气运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一个，不受三界管辖的，真正的‘鬼城’。”
“而他，季无相，就能趁机，窃取这座城市崩塌的气运，成为这个鬼城里，唯一的王。”
“我承认，我们地府这次，失算了。”
“我们都小看了这个疯子的，野心和手段。”
余清歌沉默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惨烈的，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她忽然想起了，无相在戒指里，那声绝望的咆哮。
他说，他要让她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由远及近，飞快地传来。
紧接着，是救护车，消防车……
无数的车辆，都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余清歌的手机，也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无数的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
一条条新闻，触目惊心。
这些地方，都是他们之前，毁掉的怨巢。
现在，这些地方，都成了那些逃逸出来的恶鬼，最先降临的地点。
因为那里，还残留着怨巢的气息，最容易吸引他们。
A市，已经乱了。
“怎么办？”季宴修看着余清歌，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
眼前的局面，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这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了。
余清歌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还在浴血奋战的，地府阎王。
许久，她开口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身受重伤的人。
谢必安看着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和一丝歉意。
“地府的主力，都被牵制在了这里，无法大规模前往阳间。”
“阳间的事，只能靠阳间的人，自己解决。”
“余清歌。”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道。
“我以地府阎王之名，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地府驻A市，阳间特别行动小组总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