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大家缓过神,又一片白光猛地亮起,和刚才的黄光一样,顺着管子向下铺成光带。
就在所有人以为白光也会像黄光那样骤然熄灭时,白光两侧忽然窜出两条红光带,紧接着,紫光带也跟着亮了起来——
红的热烈、白的清亮、紫的朦胧,三条光带并排垂在半空,像从天上直坠下来的彩练,看得人眼睛都发直。
没过多久,先前消失的黄光也重新亮起,和红、白、紫三色凑成一组,二百个热气球下,顿时垂下八百条彩光带。
夜风轻轻吹过,光带微微晃动,从下往上看,就像无数条彩光从天空中流淌下来,把整个广场都罩在一片流光里。
观众们忘了说话,连小孩都停止了哭闹,只仰着头盯着天上的彩光,仿佛闯进了琉璃做的世界,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份惊艳。
观众席上的惊叹声像潮水似的一波接一波,紧接着就是震天的鼓掌声——
虽说在皇庄见多了新奇物件,可大明人心里,“飞天”始终是藏在心底的梦,如今看着彩光带悬在高空,总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心愿也飘上了天。
再说中秋挂灯本就有讲究,灯挂得越高,日子就越幸福美满,团团圆圆的心意,全裹在这漫天彩光里了。
朱有建原本也觉得,这般流光溢彩已是极致,可下一秒,天上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
红的明灭、白的交错、紫的流转,整条灯带竟像万花筒似的,不断变幻出细碎又绚烂的光影。
现场瞬间静了静,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喝彩,连好些老工匠都直起身,揉着眼睛不敢信——
靠烛火照明的年月里,哪见过这样的闪烁?
在空中熄了烛火再点燃,根本来不及;就算用东西遮挡,也绝做不到这般整齐协调,连闪烁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朱有建也愣住了,手里的果汁杯都顿在半空——
这分明是白炽灯才能实现的效果!
他竟不知道鲁有林悄悄做出了灯泡,还把这事瞒得严严实实,就为了此刻给所有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侧头看向广场边的鲁有林,见老头正背着手,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眼里满是得意,忍不住笑出声:
“这老东西,藏得可真深!”
对朱有建来说,这场灯光秀是科技一步步升级的必然结果,虽惊喜却也在情理之中;
可在在场的古人眼里,这简直是活脱脱的“神迹”——
没有烛火摇曳,光带却能随心变色、精准闪烁,任谁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漫天光影到底是怎么被人攥在手里操控的,好些人甚至悄悄攥紧了衣角,眼里满是敬畏。
灯光秀足足维持了一刻钟,才随着时间减弱慢慢暗下去。
黑暗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观众们以为灯会就此结束,有人已经准备起身,忽然间,广场中心那组热气球下,“砰”地迸射出一束光亮——
不是烛火的暖光,而是像烟花般炸开的彩光,红的、蓝的、金的,瞬间照亮了半片夜空。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其余十九组热气球下也接连放出烟花,各色光点在高空绽放,密密麻麻织成了一片烟花海。
这烟花海格外特别,没有寻常烟花燃放时的烟雾,也闻不到半点火药味,只有纯粹的色彩在夜空里舒展;
颜色也远比灯光秀丰富,远不止七色,有的像雨后彩虹般绚烂,有的像琉璃映着阳光般剔透,连最细微的光斑都带着层次,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观众席上再没了议论声,所有人都仰着头,连小孩都忘了吵闹,只盯着那片无烟火海,仿佛连中秋的月色,都成了这漫天彩光的陪衬。
朱有建盯着那片无烟火海,眼睛都直了,心里头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儿是烟花?
分明是电子烟花啊!”
他着实没料到,大明的科技树不仅长歪了,还歪得这么离谱——
前一刻刚见着白炽灯的影子,下一刻居然连电子烟花都冒出来了,他甚至想立刻叫住鲁有林,问问这帮人到底是怎么琢磨出这东西的,实在太超出常理了。
可转念一想,这事儿其实也合着科技发展的道理。
就像原历史里爱迪生发明白炽灯,也不是一上来就找着钨丝的,前前后后试了无数种材料,有的烧一会儿就断,有的亮起来颜色奇奇怪怪,折腾了不知多少回才敲定钨丝。
而且最初的钨丝也没考虑真空环境,亮不了多久就灭了。
鲁有林他们大抵也是这么试出来的——
研究灯泡时,肯定试过各种各样的灯丝材料,有的材料通电后发不出白光,反倒冒出红光、蓝光、金光;
有的虽然亮得时间短,却能在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斑。
他们没盯着“持久发光”死磕,反倒琢磨着把这“短暂的彩光”利用起来,再结合蒸汽控制的开关,就捣鼓出了这“电子烟花”——
说穿了,不过是把失败的实验成果,歪打正着地用在了别处,倒成了旁人眼里“离谱”的惊喜。
大明的电灯能比原历史更快冒头,说到底是沾了朱有建的光——
他早早就提过“真空”和“钨丝”这两个关键,算是指了条明路。
可道理好说,实操却难:
那会儿的钨矿不仅难辨认,看着跟普通石头没两样,好不容易找到矿,想把钨做成细灯丝更是难上加难,最后还是靠着玻璃丝拉丝的手艺,才勉强让灯丝稳定下来,算是迈过了最难的一关。
而电灯研究里冒出来的“电子烟花”,压根不是什么必然成果,纯属李雷闪的“无心插柳”。
这小子先前犯了错,被皇帝惩戒后,总想找机会改变自己“毛躁”的形象,刚好瞧见朱徽媤她们一群小姑娘围着看新鲜,就琢磨着用研究电灯剩下的材料变戏法——
把试过的各色灯丝拆下来,通上电,看它们迸出不同颜色的光,再学着铜线研究室里控制电流的法子,让光斑忽明忽暗、炸开成花,竟真让他捣鼓出了些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