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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血灵天穹 > 第22章 血色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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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剑阁,凌霄殿。

这里从未如此“喜庆”过。

往日肃杀凛然、剑气冲霄的宗门核心,此刻被刺目的红绸粗暴地覆盖。粗如儿臂的鎏金红烛在描金绘彩的灯架上熊熊燃烧,将冰冷的石壁映照得一片暖融,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属于灵矿与剑胚的金属腥气。丝竹管弦之声靡靡流淌,身着彩衣的乐师在角落卖力吹奏,喜庆的调子被空旷高耸的穹顶放大,带着一种空洞而虚假的回响。

正道三大宗门——万剑阁、梵天教、紫霄宗——的核心人物济济一堂。万剑阁阁主萧天绝高踞主位,一身金线绣云纹的玄色锦袍,面容沉静如水,唯有指间一枚硕大的、内蕴流动血丝的墨玉扳指,在烛光下偶尔折射出幽冷的光。他身旁的万剑阁少主萧玉郎,身着大红喜服,金冠束发,俊朗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却如同冰封的湖面,偶尔扫过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倨傲。

梵天教主身披金红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嘴角却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与更深处一丝腐朽的气息。紫霄宗宗主则是一身紫色道袍,鹤发童颜,手持拂尘,看似仙风道骨,眼神开阖间却精光四射,透着老辣的算计。三大宗门的长老们分列其后,个个气息渊深,或谈笑风生,或闭目养神,将整个凌霄殿化作一个巨大的、充满无形压力的漩涡中心。

而漩涡的核心,是殿中那抹最炽烈的红。

洛红衣。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凤冠霞帔,嫁衣如火。繁复的金丝刺绣在红衣上勾勒出振翅欲飞的鸾鸟,每一片羽毛都缀满细小的灵珠,随着她细微的呼吸,流淌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厚重的金线流苏从华贵的凤冠上垂下,半掩着她的面容,只露出一点莹白的下颌和一抹涂抹得极其艳丽饱满的红唇。那红唇微微上翘,带着新嫁娘应有的羞涩与期待,完美得如同画上去一般。

然而,在涵婓眼中,透过那层精心描绘的艳丽伪装,她看到的是一把出鞘的刀。洛红衣挺直的脊背,纹丝不动的站姿,甚至那被宽大袖袍遮掩、垂在身侧微微蜷起的手指,都透着一股绷紧到极致的、随时准备爆发出致命一击的锐利。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并非新妇的温软,而是一种内敛到极致的冰寒杀意,如同覆盖在熔岩之上的薄冰。

涵婓坐在下首,位置不算显眼,却足以将整个大殿尽收眼底。她同样是一身赴宴的正装,玄色劲装外罩了一件暗红色的软甲,腰间悬着那柄饮血无数、刃纹中《血光策》字迹若隐若现的血刃。她低垂着眼睑,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酒杯边缘,仿佛在专注地欣赏杯身上繁复的缠枝莲纹。只有坐在她身侧、同样作为“陪嫁护卫”的雷烬,才能从她近乎凝固的呼吸节奏和眼底深处那一掠而过的寒芒,感受到统帅此刻汹涌的心绪。

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豪赌。洛红衣以身为饵,潜入这龙潭虎穴,目标便是婚宴上那三杯足以毒杀元婴大能的“合卺酒”。计划大胆到近乎疯狂,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涵婓的任务,是在毒发混乱的瞬间,制造更大的混乱,并确保洛红衣能趁乱脱身。

“吉时已到——新人行合卺之礼!”司礼长老洪亮的声音穿透靡靡之音,回荡在殿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殿心。

萧玉郎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缓步走向洛红衣。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带着练剑之人特有的稳定与力量感,轻轻握住了洛红衣覆在宽大袖袍下的手。

隔着流苏,涵婓看不清洛红衣此刻的表情。只看到她那被萧玉郎握住的手,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柔软。她微微侧身,任由萧玉郎引着她走向早已备好的紫檀案几。

案几上,两尊造型古朴、通体由整块暖玉雕琢而成的合卺杯,在红烛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杯身以赤金镶嵌出交颈鸳鸯的图案,栩栩如生。杯中之酒,色泽澄澈如琥珀,散发出清冽醉人的异香,正是万剑阁珍藏的千年灵酿“醉仙引”。

两名身着彩衣的侍女捧着托盘上前。一个托盘上放着纯金的酒壶,另一个托盘上,则并排放着三只稍小的、同样由暖玉雕成、镶嵌金丝祥云纹的玉杯。

司礼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新人合卺,同饮此杯,永结同心!请少主、少夫人为三大宗门尊者敬酒!”

这才是真正的杀局所在!合卺酒无毒,但这三杯由“新人”亲手斟满、敬献给三大宗门魁首的酒,才是洛红衣精心调配的“血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萧玉郎和洛红衣身上,带着祝福、审视、以及更深的试探。

萧玉郎松开洛红衣的手,姿态优雅地拿起纯金酒壶。他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如同最精准的尺子,扫过洛红衣被流苏遮掩的面容。他动作流畅地为那三只玉杯斟满“醉仙引”,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香气愈发浓郁。

轮到洛红衣了。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连那靡靡的乐声似乎都低了下去。

洛红衣微微抬起被宽大袖袍覆盖的双手,动作轻柔地伸向那三只斟满的玉杯。她的指尖在袖袍的阴影下,极其隐蔽地、极其迅速地掠过杯沿。涵婓的眼力何等锐利,她清晰地捕捉到,在洛红衣指尖掠过杯沿的刹那,一抹比发丝更细、近乎透明的粘稠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澄澈的酒液之中,瞬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万毒凝丝,见血封喉……”涵婓心中默念着洛红衣调配此毒时的冰冷话语,指尖在酒杯边缘按得发白。

洛红衣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迟滞。她端起第一杯酒,步履轻移,走向主位上的万剑阁阁主萧天绝。

“请阁主满饮此杯。”她的声音透过流苏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柔与恭敬,如同珠玉落盘,清脆悦耳。

萧天绝深邃的目光落在洛红衣身上,又扫过她手中那杯在烛光下荡漾着琥珀光泽的酒液。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酒杯。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上的墨玉扳指触碰到杯壁,发出轻微的“叮”声。

洛红衣微微屈膝行礼,转身,端起第二杯,走向梵天教主。

“请教主满饮此杯。”同样的娇柔,同样的恭敬。

梵天教主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慈悲的笑意,伸出如同鸡爪般枯瘦的手,接过了酒杯。他浑浊的眼珠转动,在洛红衣的流苏上停留了一瞬,那抹似笑非笑更深了。

第三杯,敬紫霄宗宗主。

“请宗主满饮此杯。”

紫霄宗宗主哈哈一笑,显得颇为开怀,拂尘一摆,爽快地接过了酒杯。

洛红衣退回萧玉郎身边,微微垂首,姿态柔顺。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在三位举杯的巨头身上。喜庆的乐声似乎又高昂了几分。

萧天绝第一个举杯,声音沉稳:“贺新人永结同心,愿我正道联盟,如这合卺之酒,醇厚绵长!”说罢,一饮而尽。

梵天教主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缘起缘聚,善哉。”同样仰头饮尽。

紫霄宗宗主朗声笑道:“好酒!好姻缘!干了!”杯中酒液瞬间见底。

三杯血酒,入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殿中的喜庆气氛凝固了,乐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奏响,却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三位饮下“新人敬酒”的魁首,等待着他们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萧天绝放下空杯,面色如常,甚至抬手轻轻抚平了锦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梵天教主闭目,似乎在回味酒中滋味,枯槁的脸上毫无波澜。紫霄宗宗主咂了咂嘴,拂尘轻摆,笑道:“果然好酒!少夫人有心了!”

难道失败了?涵婓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几乎要将玉杯捏碎。不可能!以洛红衣的手段,“万毒凝丝”绝无失手的可能!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刹那——

“呃……”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闷哼,从紫霄宗宗主喉间溢出。

他那张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刷了一层白垩!紧接着,细密的、蛛网般的黑紫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脖颈处的皮肤下疯狂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整张脸!他的眼睛猛地瞪圆,瞳孔急剧收缩,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剧痛!他想张口,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噗——!”

一大口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紫色血液,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那血液溅落在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面上,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腾起缕缕带着甜腥气的黑烟!

“宗主!”紫霄宗的长老们骇然变色,离得最近的两人下意识地扑上前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梵天教主口中爆发!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枯瘦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那身金红袈裟如同被无形力量撕扯,瞬间鼓胀!他深陷的眼窝中,那对浑浊的眼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啵”的一声,如同熟透的浆果般爆裂开来!粘稠腥臭的黑血混合着惨白的浆液喷溅而出!更恐怖的是,他那枯槁的皮肤下,无数细小的、尖锐的凸起在疯狂蠕动、挣扎,仿佛有无数毒虫要从他体内破体而出!他手中的九环锡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蜷缩着倒了下去,身体还在剧烈地痉挛,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教主!”梵天教众僧侣惊骇欲绝,纷纷扑上,却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紫色毒气逼得连连后退,修为稍弱者触碰到毒气,皮肤立刻溃烂流脓!

主位之上,万剑阁阁主萧天绝的反应最为诡异!

他依旧端坐着,身躯笔直,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似乎是满意的弧度。但他的皮肤,却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枯木!他指间那枚内蕴血丝的墨玉扳指,此刻血光大盛,疯狂地闪烁、旋转着,仿佛在极力汲取着什么。他周身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剧烈起伏、混乱不堪,时而狂暴如怒海,时而微弱如残烛!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指关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虬龙!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虚空,瞳孔深处,竟有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在疯狂闪烁、碰撞、湮灭!他在强行压制!以某种秘法或者异宝,在强行压制那足以瞬间毙命的恐怖蛊毒!

“毒!酒里有毒!”

“是血灵妖女!她下的毒!”

“保护阁主!抓住她!”

凌霄殿彻底炸开了锅!前一秒还是觥筹交错的喜庆婚宴,下一秒已化作修罗地狱!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咆哮、兵刃出鞘的铿锵声、灵力爆发的轰鸣声、中毒者的惨嚎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毁灭性的狂潮!

“动手!”洛红衣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混乱的噪音,清晰地传入涵婓耳中。

几乎在洛红衣话音落下的同时,涵婓动了!

她并非冲向混乱的中心,而是猛地将手中一直把玩的玉杯狠狠掼向脚下坚硬的黑曜石地面!

啪嚓!

玉杯粉碎!

但这并非简单的泄愤!就在玉杯碎裂的瞬间,一道早已隐藏在杯底夹层、用特殊灵材绘制的微型爆裂符文被瞬间激发!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惊人的爆炸在涵婓脚下炸开!狂暴的气浪夹杂着锋利的玉屑和黑曜石碎片,如同无数淬毒的暗器,呈扇形向四周疯狂激射!距离涵婓最近的两名万剑阁执事首当其冲,惨叫着被掀飞出去,身上瞬间被开了无数血洞!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而狠辣的爆炸,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冰水!将原本就混乱不堪、目标主要集中在洛红衣和中毒魁首身上的注意力,硬生生撕裂了一部分!

“保护将军!”雷烬怒吼一声,腰间血刃瞬间出鞘,猩红的煞气冲天而起,带着铁血卫队的决绝,悍然迎向附近几名反应过来的万剑阁精英弟子!刀光剑影瞬间绞杀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

混乱!更大的混乱!

这才是涵婓的目的!制造更大的混乱,搅乱所有人的视线和阵脚,为洛红衣创造那一线脱身的生机!

洛红衣在爆炸响起的瞬间,身体已如一道燃烧的红色闪电,猛地向后急退!她双手在宽大的嫁衣袖袍中闪电般交错,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只听“嗤嗤”几声轻响,那身繁复华丽、缀满沉重灵珠的嫁衣竟如同蜕皮般,瞬间从她身上剥离!露出了里面紧身的、便于行动的暗红色劲装!她头上的凤冠也被她一把扯下,连同沉重的流苏狠狠砸向扑来的两名万剑阁侍卫!

“妖女休走!”萧玉郎的怒吼声响起,他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温润?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寒气森森、剑身流淌着星芒的长剑——万剑阁镇阁神兵之一,“碎星”!剑光如匹练,带着冻结空间的寒意,直刺洛红衣后心!这一剑,快、狠、绝!没有丝毫留情,只有被欺骗后的暴怒与必杀之意!

洛红衣仿佛背后长眼,在剑尖及体的前一刻,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猛地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凌厉的剑气依旧划破了她肩头的劲装,带起一溜血珠!她头也不回,反手向后一甩!

咻!咻!咻!

三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淬毒飞针,呈品字形射向萧玉郎的面门!角度刁钻狠辣!

萧玉郎被迫回剑格挡,“叮叮叮”三声脆响,飞针被剑气震飞。但这一阻的瞬间,洛红衣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融入混乱的人群之中!

成了!涵婓心中一振。只要洛红衣能冲入混乱的人群,以她的身法和毒术,脱身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然而,就在这希望升起的刹那——

轰!!!

整个凌霄殿的穹顶,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不是坍塌,不是碎裂,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掌,粗暴地、彻底地掀飞!

无数沉重的、雕刻着剑纹的琉璃瓦和坚硬的金丝楠木梁柱,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轰得粉碎!刺眼的阳光混合着冰冷的狂风,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瞬间冲散了殿内浑浊的空气和血腥气!

一道身影,如同自九幽深渊投射而下的阴影,静静地悬浮在破开的大洞之下。

青冥。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墨青色长袍,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散发出来,却给人一种比深渊更幽邃、比死亡更沉寂的压迫感。仿佛他所在的那片空间,光线、声音、甚至法则,都被无声地扭曲、吞噬。

他的出现,让整个混乱喧嚣、如同煮沸熔炉般的凌霄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正在厮杀、奔逃、惨叫的人,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僵。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青冥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冷射线,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正试图遁入阴影的洛红衣。

“找到你了。”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洛红衣的身影猛地一僵!她霍然抬头,看向穹顶破口处的青冥,那双一直保持着冷静和杀意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难以遏制的惊骇!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一下,但青冥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花哨的招式。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包裹在墨青色袖袍中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

那只手对着洛红衣所在的方向,虚虚一抓。

嗡——!

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洛红衣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一股沛然莫御、完全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凭空产生!她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凌空摄起,朝着穹顶破口处的青冥急速飞去!

“不!”洛红衣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试图挣扎,双手疯狂地掐诀,试图释放毒雾或暗器。然而,在那股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周身刚刚凝聚起的一点灵力瞬间溃散!指尖刚刚闪现的幽蓝毒芒也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她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飞蛾,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留下!”萧玉郎目眦欲裂,碎星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骨寒芒,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剑气撕裂空气,带着冻结万物的决绝,斩向青冥摄取洛红衣的那股无形之力!他不能容忍!无论是洛红衣的背叛,还是青冥在他万剑阁核心之地如此肆无忌惮的掳掠!

与此同时,主位上强行压制蛊毒、气息混乱的萧天绝也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眼中那些疯狂闪烁碰撞的符文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受伤凶兽般的暴怒与冰冷杀意!他指间的墨玉扳指血光暴涨,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割空间的暗红色指风,后发先至,带着尖锐的厉啸,直刺青冥的眉心!

两大顶尖高手的含怒一击,足以让山河变色!

面对这足以致命的夹击,悬浮于空的青冥,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那只虚抓向洛红衣的手,姿势不变。只是对着萧玉郎斩来的冰蓝剑气和萧天绝射来的暗红指风,极其随意地挥了挥袍袖。

如同拂去几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爆炸的轰鸣。

那足以冻结空间的碎星剑气,在距离青冥袍袖尚有数尺之遥时,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化作点点冰冷的星芒消散在空气中。

那道凝练到足以切割空间的暗红指风,则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指风在距离青冥眉心寸许之处猛地停滞、凝固,然后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咔嚓”声,瞬间崩解成无数细碎的红芒,湮灭无踪。

轻描淡写!绝对的碾压!

萧玉郎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手中的碎星剑发出一阵哀鸣般的震颤。萧天绝身体剧烈一晃,指间墨玉扳指上的血光瞬间黯淡下去,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迹,显然强行出手压制蛊毒又被破招,牵动了更重的伤势。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洛红衣已经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凌空摄到了青冥身前!

青冥那只苍白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一把扼住了洛红衣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洛红衣所有的挣扎瞬间停止,身体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般软了下去。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窒息,双手徒劳地去掰扯那只扼住她咽喉的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走。”青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扼着洛红衣,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就要融入穹顶破口外刺眼的阳光之中。

“放下她!”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彻大殿!

是涵婓!

在青冥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计划彻底失控了!洛红衣绝不能落入青冥手中!那意味着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着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腰间的血刃早已出鞘,猩红的煞气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缠绕着锋锐的刀身!她没有丝毫保留,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无论是血灵军统帅的煞气、血刃的凶戾、还是《血光策》烙印带来的那一丝破灭意志——尽数灌注于这一刀之中!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尽鲜血与战意汇聚而成的巨大血色刀罡,撕裂混乱的气流,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朝着青冥扼住洛红衣的那条手臂,悍然劈落!

这一刀,是涵婓此刻所能爆发出的巅峰一击!刀罡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连空间都似乎被斩开了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痕!

青冥飘退的身影似乎微微一顿。

他那一直低垂的兜帽,似乎向上抬起了极其微小的一个角度。冰冷的视线,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涵婓身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面对这足以斩杀元婴修士的血色刀罡,青冥依旧没有闪避。

他扼着洛红衣脖颈的那只手没有动。另一只空闲的手,随意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对着那劈天斩地而来的血色刀罡,轻轻一握。

如同捏碎一个泡沫。

轰——!!!

足以斩断山岳的血色刀罡,在距离青冥手掌不足三尺之处,猛地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壁垒!紧接着,在涵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凝聚了她全部力量、凶煞滔天的刀罡,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狂暴的能量乱流四散激射,将周围本就狼藉的地面再次犁出深深的沟壑!

噗!

刀罡被强行捏碎的反噬之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涵婓胸口!她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倒栽下来!手中的血刃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将军!”雷烬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接住涵婓下坠的身体。

而青冥,自始至终,身体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有被那狂暴的能量乱流掀起。

他漠然地收回手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冰冷的视线在涵婓身上停留了不足半息,便再次移开。

“废物。”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评价,如同两枚冰锥,狠狠扎入涵婓的耳中。

话音未落,青冥的身影已带着被他扼住脖颈、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洛红衣,彻底融入了穹顶破口外刺眼的阳光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死寂、狼藉、如同炼狱般的凌霄殿,和殿中所有幸存者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屈辱。

涵婓重重地摔落在雷烬的臂弯里,胸腹间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血刃脱手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兀自发出低沉的嗡鸣。青冥那随手一握带来的恐怖反噬,几乎震散了她全身的筋骨,更在她心头烙下了难以磨灭的挫败与寒意。

“将军!您怎么样?”雷烬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飞快地检查涵婓的伤势,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混乱并未因青冥的离去而平息,反而因三大魁首的中毒和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而变得更加失控。梵天教主蜷缩在地,身体还在间歇性地抽搐,爆裂的眼窝处流出的已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黑紫色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几个试图靠近救治的长老被毒气侵蚀,惨叫着翻滚。紫霄宗宗主早已气绝,尸体僵直,脸上爬满的黑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触目惊心。唯有萧天绝,依旧死死坐在主位上,指间的墨玉扳指血光吞吐不定,灰败的脸色下是强行压制的汹涌暗流,他死死盯着穹顶的破洞,眼神阴鸷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萧玉郎拄着碎星剑,嘴角溢血,俊朗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扫过全场,最终死死钉在了被雷烬扶着的涵婓身上!

“血灵妖孽!都是你们搞的鬼!”他嘶声咆哮,碎星剑遥指涵婓,冰寒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给我拿下!碎尸万段!”

残余的万剑阁精锐弟子,以及部分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梵天教、紫霄宗高手,瞬间将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目光投向了涵婓和雷烬!刀剑出鞘,灵力涌动,形成一个步步紧逼的包围圈!空气中弥漫的杀机,比刚才青冥带来的死寂压迫更加直接、更加血腥!

雷烬怒吼一声,血刃卫队残存的几名战士毫不犹豫地聚拢在涵婓身前,组成一道单薄却决绝的人墙,手中染血的兵刃直指逼近的敌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气息不稳,但眼神却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保护将军!杀出去!”

“杀——!”

短兵相接,瞬间爆发!血刃卫队的战士如同扑火的飞蛾,以命相搏,试图撕开一条血路。雷烬一手扶着涵婓,一手挥舞着血刃,刀光如匹练,每一次斩击都带着惨烈的煞气,逼退靠近的敌人,但身上的伤口也在不断增加。

涵婓强忍着脏腑的剧痛和眩晕,强迫自己冷静。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找到突破口!她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掠过那些因恐惧而畏缩的普通弟子,掠过正在救治梵天教主的混乱僧侣,掠过气息不稳、眼神闪烁的萧玉郎,最终,落在了主位之上。

萧天绝!他还在压制蛊毒!这才是最大的变数!一旦他缓过劲来……

就在这时,一阵微冷的穿堂风,从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洞灌入,打着旋儿,卷起了大殿角落一片狼藉中的一抹刺眼的红。

是洛红衣被青冥掳走时,因挣扎而从发间遗落的那方喜帕!

那方绣着精致鸾凤和鸣图案的锦缎喜帕,被风卷着,如同断翅的血蝶,飘飘荡荡,打着旋儿,不偏不倚,正好朝着涵婓所在的方向落来。

涵婓下意识地伸手,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指,在混乱的厮杀中,险险地抓住了那方柔软的红绸。

入手冰凉丝滑。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喜帕边缘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怨毒与腐朽气息的诡异波动,如同细小的冰针,猛地刺入涵婓的指尖,顺着她的血脉直冲脑海!

“呃!”涵婓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这股波动太过阴邪,与她体内的血灵煞气和蛊毒都截然不同!她下意识地低头,目光死死锁在手中的喜帕之上。

阳光透过穹顶破洞,正好照射在她手中的喜帕上。

那原本绣着祥瑞鸾凤的金线边缘,在刺目的阳光下,竟诡异地浮现出另一层纹路!那纹路极其细密、繁复、扭曲,由一种近乎黑色的暗红丝线绣成,深深隐藏在金色鸾凤图案的经纬之中,若非在特定角度和强光下,根本无从察觉!

那是一个图案。

一个由无数扭曲的、如同纠缠的荆棘与痛苦哀嚎的人脸组成的诡异图腾!荆棘的尖端刺入人脸的七窍,人脸的嘴巴大张着,仿佛在发出永恒的诅咒!整个图腾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堕落与不祥!

涵婓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这个图腾!她见过!

在玄甲密匣开启时浮现的古老残页上,在血池底部初代宫主的掌印旁,在青冥影卫脖颈被击杀后化为毒雾的咒印核心!甚至……在破妄血符撕裂天罚雷劫、窥探到九重血狱幻象的惊鸿一瞥中!

这是……幽冥族的图腾!象征着死亡、寄生与……文明重启的终焉!

它怎么会出现在洛红衣的喜帕上?是万剑阁的阴谋?还是青冥早已渗透的标记?亦或是……洛红衣自己?

无数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涵婓的心脏。她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穹顶那个破洞,阳光刺眼,青冥和洛红衣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将军!这边!”雷烬的怒吼和刀剑碰撞的巨响将涵婓拉回残酷的现实。一名万剑阁长老突破了血刃卫队的防线,闪烁着寒光的剑尖已刺到涵婓面门!

涵婓眼中寒光爆射,所有的疑虑和惊骇瞬间被压下,化为最纯粹的求生意志!她手腕一翻,那方绣着幽冥图腾的喜帕被她死死攥在手心,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另一只手猛地拔出插在地上的血刃,体内残存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灌注其中!

“滚开!”

血刃爆发出凄厉的嗡鸣,一道凝练的血色刀芒横扫而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斩向袭来的剑光!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涵婓借着反震之力,在雷烬的掩护下,踉跄着撞开侧面一扇雕花木窗,朝着万剑阁外围的连绵屋脊纵身跃去!

身后,是萧玉郎暴怒的咆哮和无数追兵的喊杀声。

身前,是未知的逃亡之路。

而她的手心,那方冰冷柔软的喜帕,如同一个无声的诅咒,一个血色的谜题,紧紧贴着她的肌肤,散发着幽冥的气息。

洛红衣……青冥……幽冥族……这场血色婚宴的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方喜帕,是线索,还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