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肖家大门前。
肖轻语双拳紧握，浑身紧绷，她在害怕。
“你其实可以不去，没关系。”肖风羽善解人意道，“无非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而已，或许我可以坚持下来。”
“你闭嘴！”
肖轻语在做心理建设，她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但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却清楚坚持不下来的后果。
她应该为弟弟去反抗一次，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
最后一次犹豫，肖轻语深呼吸一口气，主动拉住肖风羽的手，迈步进入肖家。
夜晚的肖家并不冷清，也不吵闹。
作为肖姓子弟，你可以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命令侍从侍女为你服务。
但这项权力“肖风羽”从未享受过。
肖轻语也很少使用。
这姐弟二人，一个没有这个权力，一个又厌恶这项权力。
他们就像异类，与整个肖家格格不入。
“轻语小姐，您回来啦？”一个侍从主动打招呼。
他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信号，那讨厌的奉承讨好再次围拢过来。
窒息感，在还没见到肖博均就已经开始。
肖风羽皱眉，他感觉手要碎了。
“姐姐，你要杀了我吗？”
他声音给了肖轻语一口氧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也松开了肖风羽的手。
可周围的嘈杂还在。
“闭嘴！”肖轻语第一次吼出这句话，好畅快。
果然，那些讨厌的声音没了。
可这些人脸上的表情还在。
他们笑得虚假，笑得刻意。
令她感到恶心！
她想再吼一声，让他们别笑了。
肖风羽的动作却快她一步。
他抓住第一个出声的侍从，想拎着对方的衣领拽到身前。
但一身力量尽失，他的力气还不如一个打杂的仆人。
“呵呵……”肖风羽扶着对方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
然后在对方古怪的眼神中，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果断。
“知道谁是主子吗？”肖风羽目光冰冷，在对方微微泛红的左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态度极其嚣张，动作极具侮辱。
侍从眼神变了，涌上愤怒，带上一丝杀意。
这个眼神“肖风羽”没有见过，因为他不曾反抗，看向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戏弄与玩味。
“姐姐，他想杀我？”肖风羽像是在讲笑话，扭头和肖轻语分享。
“我、我没有。”侍从争辩。
肖风羽没理会这个侍从苍白的辩解，只是用一个通俗易懂的眼神向肖轻语证明：
呐，你弟弟以前经历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哦。
肖轻语炸了。
亲眼所见给她的冲击远超语言描述。
这些下人，竟然敢用这样恶毒的眼神看她的弟弟！
只是因为知道肖风羽被废？
明明白天的时候，这些人还恭恭敬敬跪伏下去，胆颤心惊的问候欢迎。
只是因为他失去力量……
不，不止如此！
这一刻，肖轻语忽然醒悟。
原来，就连她自己，也在遭受这些下人的戏弄！
他们知道自己不喜欢奉承讨好，虚假微笑，可他们还在做。
就是想看她强绷着的丑态吗！
白天之所以不同，是因为肖风羽的威慑还在。
现在肖风羽被废，不止他再次遭受下人的歧视，就连她这个肖家一直以来的“天才”，也重新回到以前的煎熬生活！
“杀了他！”肖风羽冷声道。
“我知道！”肖轻语没有盯着那个侍从看，她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下人。
发现他们脸上那虚假的伪笑在对上自己目光的瞬间，消失于无。
所以，她不需要声嘶力竭的怒吼。
不需要强绷着脸装作不在乎。
不需要跟个小丑一样在这些人面前表演。
只要……
吟——！
食指轻弹，一道剑鸣短暂划过所有人的耳边。
那名侍从的脑袋脱离身体，在地上滚动。
他的目光满是惊恐，死死盯着其他下人。
噗通！
有聪明人反应过来，想起肖风羽给予的警告，立刻俯身下跪，将脑袋埋进臂弯。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他们迷茫，不知道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这姐弟二人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
大到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他们的命还能在自己手里多久？
嗡——！
剑域笼罩，剑气嗡鸣。
肖轻语的手段丝毫不拖泥带水，想通一切后，这些人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留下星星点点的血污。
“很简单不是吗？”
“对，谢谢！”肖轻语想谢他点醒了自己。
她是剑修天才，但不是生活中的天才。
她悟性很高，但悟性再高有时也会钻牛角尖，走死胡同。
“在海风城的时候你说过，对待死亡只要习惯就好。”肖风羽好奇问道，“可早已习惯生命逝去的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肖轻语沉默。
她不知道。
死亡对她来说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死在她眼前的，她手中的，她听说的……
无数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她早已麻木。
可为什么对肖家的这些下人，这些令她无比厌恶，给她造成无尽痛苦的下人，她从来没有产生过杀念？
是不敢吗？
“走吧，这些人不再是我的烦恼了。”
肖轻语没有避开地上的血迹，踩踏着走了过去。
肖风羽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好像无意间解开了她身上的某重枷锁。
是件好事。
他笑笑，快跑几步来到她身边，重新将手送入她的掌心。
肖轻语没有拒绝，反而握紧了几分。
她步伐坚定，气势在升腾。
大殿。
此时里面并不是只有肖博均一人，还多了另外三方。
丹盟、魔煞宫，以及痛失好女婿的司徒辰。
他们显然不是刚刚才聚集在这里，该讨论的，争论的这时已经有了结果。
所以气氛有些沉默。
门外脚步声响起，吸引了四方注意。
很快，肖轻语拉着肖风羽的手出现。
二人也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稍微的有些诧异。
但并不重要。
“父亲，我要把弟弟带在身边，无论去哪！”肖轻语直视上方的肖博均，目光坚定。
肖博均神色毫无波动，淡淡道：“这事不重要。肖风羽，去给几位前辈一个解释。”
“解释？”肖风羽瞬间就明白过来，却装作糊涂道，“什么解释？我一个废物，能给前辈们什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