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的身子抖动的仿佛是害怕到了极致,眼底一片恐惧,张了张嘴,又偷偷地瞟了瞟四周。心一横,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瑟缩着道:“皇上!是皇后,她对妾身心存芥蒂,怕妾身入宫分了皇上对她的宠爱,才借着成王谋反一事,指使旁人陷害妾身。皇上,妾身斗胆,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媚娘一个清白……”
“大胆武氏,竟敢攀扯皇后,实属大不敬之罪,仅此一条,你就死有余辜!”李恪之怒极反笑,他没想到,这个媚娘,死到临头竟敢反咬一口,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敛下眼中的厌恶,冷冷道:“武氏,你真是大言不惭,你觉得,你能分得了皇后的宠爱吗?朕不过是看在你曾为先帝才人的份上,打算饶你一命。谁知你贼心不死,竟敢盘算到朕的头上,你以为,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色令智昏之徒吗?”想到这个女人的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李恪之只觉得不寒而栗。若不是因了她故意使坏,婉儿因何动了胎气,九死一生,才产下皇子怀瑾。如今,竟敢厚颜无耻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妄图蒙骗自己,实在是罪无可赦。他转身,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媚娘抬起一张憔悴的,涕泪交加的脸,心中惊惧无比,却强制镇定的说道:“皇上!勿要听信皇后的一面之词,您身为君王,怎能让妾身含冤而死?皇上……”
侍卫那钢铁般的手抓的媚娘的肩膀一阵剧痛,她徒劳的挣扎呼嚎着。千算万算,她独独忽略了皇上对皇后的信任与爱重,皇上竟然勃然大怒,不惜处死自己。不!绝不能就这样死去,媚娘急中生智的喊道:“皇上,妾身还有最重要的一事未与皇上禀明,妾身死不瞑目……”
那侍卫稍一迟疑,媚娘便扑倒在皇上的脚下,涕泪纵横的说道:“皇上,此事绝密,请皇上让众人回避。”李恪之正抬步欲走,无奈顿下脚步,略一挥手,侍卫太监宫女皆无声的退下。
媚娘顾不得额头滚滚而落的汗珠,匍匐在地上,盯着那明黄的衣袍一角,嗫嚅着低声说道:“皇上!成王与皇后有私情,成王所以谋逆,实在是为夺回皇后……”
这是她唯一的一招杀手锏,皇上越是在意皇后,心中的疑虑就会越重。皇后自小容色倾城,名满天下,本是先帝御定的太子妃人选。成王身为嫡子,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若是皇后只是为了贪慕权势,才嫁给了当时还是吴王的当今皇上,定然是提前知晓了风声。若说她与成王有私情,哪怕不能坐实罪名,也可使的皇上厌弃了她。成王原就对皇后垂涎不已,恐怕皇上也不会不知,几次酒后吐真言,他都信誓旦旦的要夺皇后。成王已逝,死无对症,哪怕自己捞不到好处,也要让那个千娇百媚的皇后也尝尝失去光鲜和权力的滋味。
“成王曾对妾身言说,他与皇后原是旧识,互有情愫。皇后在闺中之时,就一心想当太子妃,因而与成王纠缠不清。后来阴差阳错,成王不得已娶了崔氏为妃,可他并不甘心,一直对皇后念念不忘。他曾扬言,自己与皇上不仅有夺位之耻,更有夺妻之恨,故此不惜铤而走险,意图取皇上而代之,其实也是为了得到皇后娘娘。”媚娘垂首,似有不胜弱的之态,慢慢说道。李恪之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自己此言,他怕是有所触动了,媚娘心中不由的暗喜。
却不曾想到,耳边猛得传来“呼”的一声,一只绣着龙纹的靴子,带着巨大的力量飞向自己。媚娘感觉像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又重重坠落,“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剧痛袭来,眼前直冒金星。
“拖出去,把她拖出去!处以凌迟之刑。”李恪之威严的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机,震的媚娘心惊肉跳。自己所言,惹怒了一向温文儒雅的皇上,他不惜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吗?媚娘混沌的脑中一片空白,嘴唇噙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看来自己是难逃一死了?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偏差?难道天意也会有所更改吗?
“且慢!”好像是皇后王婉的声音隐约传来,“皇上不必震怒。此女本就是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她身负数条人命,又鼓动成王谋逆,眼下却对皇上口称冤枉,胆敢诬陷臣妾。无非是为了保命而意图博的皇上的怜悯,而她,也早该偿命给那些屈死在她手中的冤魂了。她虽是罪大恶极,可今日毕竟是岁末年首,又处在母妃的寝宫之内。皇上莫要脏了自己的手,也勿要脏了母妃的居所,不如,把她交给臣妾处置可好?”
那声音,娇媚悦耳,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皇后怎的来到了此处?刚才自己明明只看到了皇上一人,媚娘不相信似的睁开眼睛,偷瞟了一眼站在皇上身侧的女子。不是皇后还能有谁?只见她云鬓高绾,披着一袭大红绣金凤的毛氅,在灯下闪出耀目的金光,刺的媚娘的眼睛酸涩难睁。恍惚中,她明眸皓齿,正巧笑嫣然的牵着皇上李恪父的手,温言细语。
“皇上,不必为她的胡言乱语而气恼,她机关算尽,却万没想到臣妾与皇上相识的渊源。看来,她也并不知成王与臣妾的仇怨,否则,就不会处心积虑的撒了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弥天大谎,以自取灭亡。臣妾觉得十分好笑,皇上莫要中了她的奸计,无端的气坏了自己,不过是一条濒死的疯狗乱吠罢了。”她一派云淡风轻的娓娓说道。
媚娘如坠冰窟,身体牙齿不住的抖动哆嗦着。自己落到皇后手中,绝非幸事,她定然不会是好心的要救自己。那么,她多此一举,必有深意,媚娘一时不能猜透其中的缘由。
“如此,朕就把这个毒妇交给婉儿,只是莫要让她再逃脱了。此人心思狡诈,为免夜长梦多,婉儿还是早下决断为好。”李恪之的声音重重的砸在媚娘心上。
“我命休矣!”媚娘只觉得眼前一亮黑,瞬间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