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面交锋
天未亮,北镇抚司灯火通明。
霍思言站在审讯堂前,冷眼望着押送而来的三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正是昨夜于密库被擒的面具首领。
他已换上囚衣,面上青紫,跪伏在地,却依旧不肯吐露一字。
谢知安走至霍思言身侧,低声道:“我们查过他的背景,他原是西南旧军一名斥候,八年前战后失踪。”
“极可能在那时,被陈宦收为死士。”
霍思言点点头。
她缓步踏进堂内,看着面前这张阴鸷的脸,淡淡道:“你不说,是想保他?”
“可惜,陈宦那样的人……从不护人,而你不过是他一枚弃子。”
黑衣人面色一凛,仍冷笑不语。
霍思言却转身取出昨夜从密库封案中调出的最后一页书信,轻轻展开。
信纸微旧,其上却赫然有一串熟悉的署名:陈宦亲笔。
下款处,盖有密封印玺,是三年前西南军回京前最后一批内书。
谢知安接过翻看,神色凝重。
“这是陈宦安排叶嘉言入京策反的旧信。”
“信中明确提到,若叶事败,则以赵远、柳仲为后应。”
“再后一步,便是……密杀谢氏嫡女。”
堂内空气骤凝。
霍思言神情未动,语气却更冷:“我说得对吧?你,就是那一步。”
黑衣人终于动了,他缓缓抬头,眼神中带着不甘。
“我以为你不敢翻到这一步。”
“你知道这封信若是传出去……满朝文武,无一幸免。”
霍思言看着他,眼底浮出讥诮。
“所以你们才怕,怕得连一个死士都要堵我的口。”
她倏地转身,手中信纸掷于空中,落在堂心火盆之上。
火焰瞬起,将信纸燃为灰烬。
黑衣人怔住。
谢知安却轻声问道:“你为何烧?”
霍思言语气平静:“这不是用来交给朝堂的,这是留给他的。”
“我要他知道,我手中握了什么,又亲手毁了什么。”
“我要他……亲自来见我,否则下一个,我动的便是他夫人。”
谢知安一怔:“夫人?”
霍思言语调不变:“没错,陈宦之妻,赵阁老之女。”
“她这些年名声极好,持家有度,是京中女眷之表率。”
“但若我揭开赵阁老旧年所为,顺藤摸瓜,她也保不住。”
“陈宦若不现身,我便请太后,查赵家,他觉得藏得住,就让他试试。”
谢知安望着她许久,终是低声:“虽然祸不及家眷,但这招够狠。”
霍思言转过身,看向门外晨光微现的天边,冷静开口:“因为此局,不止于案。”
“陈宦他不死,所有人都活在他手心。”
“所以千方百计也要破了这局。”
北镇抚司之外,朝阳未升,寒气仍浓。
陈宦未至,却先派人传话,言辞婉转,意在和解。霍思言听完,未作回应,只低头将一封信交予谢知安。
“半个时辰后,把这封信送到城西驿馆。”
谢知安接过,扫了一眼封面。
落款两个字“陈宦”。
他神情一顿:“你要逼他亲自来?”
霍思言点头:“不现身,他就别想抽身。”
“他若敢来,我便让他看清楚……这不是过去的朝堂了。
午时,城西驿馆。
陈宦如期而至。
他身披银狐裘,面色沉稳,举止仍是昔日老将风范,只是目中多了一抹藏不住的疲惫。
“霍姑娘。”
霍思言未起身,只轻声道:“陈大人,许久不见。”
陈宦坐下,开门见山道:“你查的这些我不意外,我只问一句,你想如何收场?”
霍思言挑眉:“你觉得我是在为谁收场?”
“这局是你们设的,现在朝中乱象尽出,连北镇都被你的人洗了一遍。”
“你问我如何收场?陈大人,这话说得太干净了。”
陈宦眸色微沉,语气却依旧沉稳:“若我愿交出余党,你能否收手?”
霍思言平静摇头:“不能。”
“除非你亲口承认……贺慎是你授意所杀。”
陈宦倏地起身,面色冷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是十年前的案子,你真以为凭几封旧信、几个死士就能撼动我?”
霍思言站起身,袖中银符一闪,一道魂力瞬间散开,逼退陈宦身侧随从。
她目光如刃,语调压低:“我真以为。”
“而且我不仅有信、有证,还有你藏在三司牢中的旧将。”
“南州案中的那位统领,如今已在我手中。”
陈宦瞳孔一震,转身欲走,门外却骤然一声爆响。
“轰!”
整座驿馆为之一震。
十数黑衣人自四面八方杀入,刀锋利刃直指霍思言。
陈宦怒吼:“撤!”
但来者不听,他此行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杀意,却来自幕后。
霍思言神色未变,抬手扬起袖中符箓。
“魂术……裂界!”
脚下灵阵猛然炸裂,虚影翻涌,数名黑衣人当即被震飞。
“小白!”
乌鸦啼鸣,振翅而起,口中吐出细小黑光,直击袭击者眼目。
霍思言身法快如游龙,左右穿梭,指间魂印连挥。
“魂封、断意、归冥……”
每一道术法皆有其变,或困、或迷、或斩。
整间驿馆在魂力激荡下,宛如幻境,敌人根本无法锁定她真实身形。
陈宦站在屋角,看着那道身影犹如凌风踏雪,周身魂光游走,心中震荡已至极点。
“她……根本不是普通的女子!难道是太后传给她的禁术?”
霍思言指尖轻转,最后一记魂术凝于掌心,正待击出,陈宦猛然出声:“住手!”
黑衣人停顿,她也停下。
两相对峙,空气凝固。
陈宦缓缓走来,叹息一声:“我认!你赢了。”
霍思言垂眸:“你愿作证?”
陈宦点头。
“我亲口写供,只求一句话……你留我妻儿性命。”
她望向他良久,终于开口:“好。”
“但若供词作假或隐瞒,下一次我便直接杀进你府中。”
同一时刻,宫中凤仪殿。
太后收到消息轻声笑道:“霍思言赢了。”
沈芝却皱眉:“我觉得只是暂时赢了,那陈宦是缓兵之计,他背后还有人。”
太后端茶,淡淡道:“哦?还有好戏看?那就看她能否……掀出更深那一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