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横剑拦击,那魂影却似无形之雾,瞬间绕过锋刃,缠上霍思言腕骨!
“霍思言,小心!”
沈芝惊呼。
霍思言强压心神,指尖一翻,竟以自身魂识做引,强行反锁那魂影!
“逆魂术!”
她低喝一声,掌中寒芒骤现,那魂影顿时在她掌心凝成一道极细的血丝,寸寸碎裂!
骨面人终于眸光一凝。
“呵,果然不愧是……她的血脉。”
“你的身上,有她的烙印。”
霍思言手腕轻震,将那血丝彻底震散,冷声道:“你说的“她”,是否是太后?”
骨面人不答,反而步步走向石殿边缘,那道魂门仍未熄灭,却被他轻轻按下。
“魂术的终极形态,与你们理解的,不一样。”
“赤玄子只学得皮毛。”
“而我们,才是真正的始祖复苏。”
他身影骤然模糊,仿佛与魂门融合,声音却回荡在殿中。
“霍思言,你已走在命运的边缘。”
“接下来,你每迈出一步,都将决定天下魂术之路。”
石殿归于寂静,魂门缓缓消失。
沈芝默然良久,终于开口:“这个新魂派……比想象中棘手,真的是凭我们单薄的力量就能企及的吗……”
霍思言手中骨片忽然一颤,一道新的纹路悄然浮现。
“这是……魂痕地图。”
谢知安皱眉。
“上面写着的……竟是“皇城”。”
霍思言脸色微凝:“魂派的下一步,难道是昭都?”
石殿再度寂静,只余青灯残烛、冷意穿骨。
沈芝缓缓起身,神色凝重。
“魂派的下一步若真指向皇都,那朝中怕是已有内应。”
谢知安看着手中残破的魂骨,低声道:“他们在下大棋。”
“魂术之争,从不是江湖之事,而是朝堂之局。”
霍思言却沉默片刻,忽问沈芝:“你手中那枚魂刺,可还在?”
沈芝微怔,从怀中掏出那枚泛着幽光的细针。
“你是说……那骨面人没出全力?”
“不是没出全力,而是……他不怕我们出去了。”
沈芝握紧魂刺,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那我们就让他怕。”
谢知安侧首。
“不,我们得比他们更快回到昭都,把这一切告诉皇帝,魂派若已开始布局,那京中的棋盘必早已动了。”
霍思言抬眸,远处雪光照入石殿,落在她眉眼间。
她轻声道:“走,我们回昭国。”
两日后。
雪原边境,风声凛冽。
三骑穿林破雪,霍思言立于马前,遥望着昭国方向。
她心中清楚,回去不是归途,而是一场更大的战役开始。
谢知安翻马鞭,淡淡一句:“你真的准备好面对他们了吗?”
霍思言神色不动。
“若昭廷真有魂派内应,我就算未曾准备,也必须出手。”
沈芝轻笑,眼神却冷。
“那我们这一行人,可就要搅乱整个昭都了。”
她顿了顿,唇角微挑。
“我想太后会很欢迎的。”
谢知安冷哼一声:“她只怕做梦都没想到,你还能回来。”
霍思言眯起眼,雪光映得她轮廓分明。
“我不只回来。”
“我还要,揭她的底。”
“无论是魂术的过往,还是那一纸湮灭的昭律,终该一个交代。”
昭都。
皇城偏东,冷宫之侧。
太后静坐于竹榻之上,青铜火盆中焚着一卷旧符,魂烟缭绕不散。
门外宫婢低声禀报:“启禀太后……那三人,已过边境。”
太后抬眼,望着火中即将焚尽的最后一缕魂灰,缓缓笑了。
三骑疾驰过昭北关口,踏雪破冰,留下一道道深刻马蹄印。
边境驿站风旗猎猎,远处岗哨中传来鹰哨示警。
站在城墙之上的昭军守将微眯双眼,盯着那三道身影渐行渐近。
“来者何人?”
谢知安翻身下马,右手执出腰中令牌,低声却震彻数丈。
“昭国将军谢知安,奉皇命出使东溟归来,速开城门!”
一听“谢知安”三字,守将脸色骤变。
“快!开门!”
铁门轰然开启,雪雾中,三人缓缓入城。
昭军众将官上前见礼,有年长者认出了霍思言,眼中惊异一闪而过,却立刻低头避视。
这位“霍四姑娘”,早已不再是从前宫中那个柔弱小女官。
也不是朝堂权术中,被人操纵的弃子。
她,是活着踏出东溟地狱的人。
也是将魂派真相捏在手中,能颠覆昭廷局势的“关键”。
霍思言回首看了沈芝一眼,后者微微颔首,心下了然。
他们踏入这城,注定搅动风雷。
皇宫御书房。
火炉正旺,龙纹屏风隔出一方温室。
昭帝身着便服,正倚榻而坐,一只白玉象棋于指间翻转,脸上玩味含笑。
内侍小太监匆匆进来,躬身低语:“陛下,人回来了。”
“哦?哪位人?”
“霍思言、谢将军,还有……沈芝。”
“沈芝还在跟着?”
皇帝低笑一声,棋子“啪”地落下,正落在棋盘中心的“天元”之位。
“太后那枚暗棋,倒也舍得放出来。”
“吩咐下去,传他们入宫,不必拖延。”
“昭都的天,许久没变过色了。”
皇帝抬头,轻轻一笑。
“我倒想看看,这一次,他们打算揭开什么。”
当日晚。
御书房门外,灯火通明。
霍思言立于阶下,面色平静,谢知安一如既往,立于她身侧一臂之外。
而沈芝,身披玄衣,半眯着眼望着宫灯,神色轻佻中隐隐带着冷意。
太监高喊:“宣霍思言、谢知安、沈芝觐见!”
三人缓步而入。
隔着屏风,一道清冷男音响起:“霍爱卿,好久不见。”
霍思言行礼如仪,眉眼微垂。
“臣女霍思言,谢陛下未忘。”
“自然不会。”
皇帝慢悠悠道。
“你可是太后都不敢轻言废弃的棋子。”
霍思言不动声色:“臣女,甘愿为棋,只求落子有回响。”
“落子是否有回响,不在你我,而在,那落下之前,谁执了局。”
皇帝缓缓起身,走出屏风,面上仍带着惯常的笑,却不复少年之轻狂,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深沉与试探。
“你带回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