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槐蹲在院子里修补墨辰的布鞋,粗糙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针线,动作笨拙却认真。夏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树槐。”她轻声唤道。
王树槐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嗯?”
“我们……再谈谈。”
王树槐放下针线,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起身看向她:“谈什么?”
夏婉深吸一口气:“离婚的事。”
王树槐的眼神黯了黯,声音沙哑:“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决定了。”
夏婉攥紧了围裙边:“我不想离。”
王树槐苦笑了一下:“夏婉,你心里装着谁,你自己清楚。”
夏婉的喉咙发紧:“可这些年,是你照顾我和孩子们……”
“所以呢?”王树槐打断她,眼神疲惫,“你是因为感激,才不肯离?”
夏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王树槐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一个月后。
夏婉站在矿区卫生所的走廊里,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诊断单,指尖微微发抖。
妊娠六周。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她知道是墨寒的。
是那天,在他结婚前一夜的宿舍里……
她死死咬住嘴唇,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羞耻、愧疚,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这个孩子……是她和墨寒的。
可下一秒,王树槐的脸浮现在她眼前,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盛满了疲惫和隐忍。
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晚饭后,孩子们都睡了。夏婉坐在炕沿,看着正在收拾碗筷的王树槐,忽然开口:
“树槐,我同意离婚。”
王树槐的手一抖,碗“咣当”一声掉进盆里。他缓缓转身,声音发紧:“……什么?”
夏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同意离婚,但钱和房子都留给你。”
王树槐的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夏婉攥紧了衣角:“我不能让你白白照顾我们这么多年。”
王树槐几步走到她面前,眉头紧锁:“夏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夏婉别过脸,声音低不可闻:“……我怀孕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王树槐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随即苦笑出声:“是他的?”
夏婉没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树槐后退两步,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好,我明白了。”
他转身走向里屋,背影佝偻得像座摇摇欲坠的山。
几天后,王树槐把离婚证塞进口袋,看向夏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夏婉摇摇头:“还没想好。”
王树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对你好吗?”
夏婉的眼眶一热:“树槐,对不起……”
王树槐摆摆手,勉强笑了笑:“别说这个,我本来也配不上你……你和他挺合适的,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沉重却坚定。
夏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墨寒得知夏婉离婚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新住处,一间租来的小院。
他站在门口,呼吸有些急促:“夏婉。”
夏婉正在晾衣服,闻声回头,表情复杂:“你怎么来了?”
墨寒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们复合吧。”
夏婉僵住了:“什么?”
墨寒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神炽热:“我说,我们重新开始。”
夏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墨寒,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墨寒打断她,声音温柔,“我都知道。”
夏婉愣住了:“……什么?”
墨寒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眼底漾起笑意:“我要当爸爸了。”
夏婉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你怎么知道的?”
墨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王雪梅告诉我了。”
夏婉又羞又恼,捶了他一拳:“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墨寒笑着将她搂紧,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夏婉,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夏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