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的新房子坐落在矿区外围的半山坡上,青砖黛瓦,宽敞的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风一吹,香气便溢满了整个小院。
夏婉站在院门口,手里牵着墨辰,身后跟着墨云和墨星,一时有些恍惚。
“进来吧。”墨寒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声音温柔,“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
墨辰仰起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叔叔,我们真的可以住这儿吗?”
墨寒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是叔叔,以后要叫爸爸。”
墨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夏婉:“妈?”
夏婉的喉咙发紧,轻轻点了点头。
墨云站在一旁,抿着嘴没说话。她已经十二岁了,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神里带着几分抗拒和不安。
墨寒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放得很轻:“墨云,你的房间在二楼,窗外能看到整个矿区,晚上星星特别亮。”
墨云别过脸,没吭声。
夏婉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晚饭后,孩子们都睡了。墨寒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黄历,眉头微蹙:“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
“我不想办婚礼。”夏婉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墨寒抬头:“为什么?”
夏婉攥紧了衣角:“太招摇了……而且,王树槐他……”
墨寒的眼神黯了黯,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夏婉,我们已经错过太久了。”
夏婉的指尖微微发抖:“可我一想到树槐还在矿区,每天看着我们……”
墨寒沉默片刻,忽然道:“我给他安排了新工作。”
夏婉一愣:“什么?”
“矿务局的资料室,不用下井,工资照旧。”墨寒的声音平静,“他今天已经去报到了。”
夏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你去找他了?”
墨寒点点头:“他是个好人,不该被亏待。”
夏婉捂住脸,肩膀微微发抖。她心里清楚,这是墨寒给王树槐的补偿,也是给自己的心安。
资料室里,王树槐坐在堆满文件的桌前,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这双手曾经布满老茧和煤灰,如今却干净得有些不真实。
门被推开,墨寒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先开口。
最终,王树槐苦笑了一下:“谢谢。”
墨寒摇摇头:“不用谢我,这是我欠你的。”
王树槐的目光落在窗外,声音沙哑:“她……还好吗?”
“嗯。”墨寒顿了顿,“孩子们也很想你。”
王树槐的眼眶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情绪:“好好待她。”
墨寒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婚礼虽然没有大办,但墨寒还是请了几个亲近的同事来家里吃饭。夏婉穿着新做的枣红色旗袍,头发挽起,安静地站在墨寒身边。
正当众人举杯时,院门突然被推开。
石玉茹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墨寒皱眉:“玉茹?”
石玉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目光从夏婉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墨寒脸上。
“墨寒。”她的声音发抖,“你赢了。”
墨寒还没反应过来,石玉茹已经扬起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墨寒脸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夏婉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墨寒拦住。
石玉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一巴掌,是替我叔叔打的。”
“你干啥打我爹?”墨鹤和墨辰叫起来。
她注视着两个孩子,又扬起手,“啪!”第二记耳光落下,她的声音哽咽:“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原来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是我当初瞎了眼!”
墨寒的脸颊红肿,却一动不动,眼神平静:“打够了吗?”
石玉茹死死咬着嘴唇,忽然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墨寒,我恨你。”
说完,她转身跑出了院子,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夏婉的手紧紧攥着旗袍下摆,心里五味杂陈。
墨寒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举起酒杯:“继续吧。”
宾客散去后,夏婉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取下耳环。镜子里,墨寒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
“疼吗?”她轻声问。
墨寒摇摇头,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不疼。”
夏婉转过身,看着他脸上的指痕,心疼地抚上去:“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墨寒握住她的手:“不关你的事,是我欠她的。”
夏婉靠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墨寒,我们真的能幸福吗?”
墨寒收紧手臂,声音坚定:“会的。”
窗外,桂花的香气随风飘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对历经磨难的爱人。
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