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扬和郭涛在街角分别,回到出租屋。
他简单洗漱,洗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
忽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伊云月。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
从德宝斋的琐事到霍倩买走了八棱花盆,再到郭涛的咋呼,还有老舅那顿充满烟火气的答谢饭。
自然,他心虚的隐瞒了和霍倩的暧昧,还有张媛对他萌生的情愫。
伊云月安静地听着,偶尔轻笑,或是附和几句。
时间悄然流逝。
一个多小时过去,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
“阿扬,明天早点睡。”
伊云月的声音带着温柔倦意。
“嗯,你也是。”
庄扬应着,顿了顿,想起说:“明天你陪我去吧。”
“好。”
伊云月答得干脆,“我陪你把家买回来。”
“嗯,明天见。”
“明天见。”
电话挂断,庄扬心情美好的闭上眼。
翌日清晨。
庄扬开着新车去接了伊云月,前往位于城西半山的那片幽静别墅区。
别墅区的入口依旧气派。
但庄扬家的那栋别墅,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清冷和寂寥。
可曾经门庭若市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
只剩下一个穿着西装的中介小哥。
他站在紧闭的雕花铁门外,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热情地迎上来。
“庄先生,伊小姐,您二位来了!”
“你好。”
庄扬也没浪费口舌,便直奔主题,“我希望今天能拿到钥匙......”
其实手续早已在拿到刘璇五千万顾问费时,他就给中介小哥打电话让他赶快办妥,今天只是最后的交接。
“那自然。”
中介小哥拿出钥匙和一式两份的购买合同,脸上堆满笑容:
“您看,合同条款都是按之前谈好的,绝对没问题。这钥匙......”
他将一串略显陈旧的黄铜钥匙递到,这家原本的主人面前。
“谢了。”
庄扬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
钥匙入手微凉,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他整个的过去。
“庄先生,恭喜您!”
中介小哥笑嘻嘻的搓着手。
实则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晦气的房子终于卖出去了。
这原本价值六千多万的豪宅。
因为那场天局事故,挂牌两年无人问津,价格一降再降。
虽说能以四千万的底价成交,对他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这个月的KpI考核完美达成,躺着拉奖金喽!
伊云月站在庄扬身侧,瞧了眼快步离开的中介小哥背影。
然后转头,握住庄扬紧攥着钥匙的手。
仰头看着他,笑容甜美:
“阿扬,恭喜你。终于回家了。”
“是啊......”
庄扬看向眼前这栋熟悉又陌生的建筑。
红砖墙,青瓦顶,精心修剪却因久无人打理而略显凌乱的花园。
一股久违的悲凉瞬间冲上鼻尖,眼眶控制不住的泛红。
家,就在眼前。
可那个威严又慈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那个温柔贤淑的母亲,如今只能躺在冰冷的病房里。
哎。
这个家......
终究是支离破碎。
伊云月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匝匝的疼。
“阿扬,以后我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
她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扛过去。”
她明白他心底的苦涩和心酸,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悲恸。
庄扬转过头,对上她璀璨又深情的眼眸。
顿时心底淌过一股温热的暖流。
他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微笑点头。
“好。”
说完,他反手紧紧牵住伊云月的手,一起拿着钥匙对准了那扇紧闭已久的厚重实木大门。
钥匙插入锁孔。
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手腕用力一转。
嘎吱。
尘封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质家具,和一股淡淡尘埃扑面而来。
入眼所及。
是低调内敛的中式装修风格。
沉稳厚重的红木家具,素雅的青花瓷瓶静静摆放在博古架上,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墨画。
地上铺着深色的地板,客厅的沙发套着素色的罩布。
甚至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父亲生前常用的紫砂茶壶,只是落满了些灰尘。
一切都维持着两年前的模样,仿佛这里只是短暂没人住而已。
落入庄扬眼里。
是熟悉,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苦涩:
“这里,还跟一切一样,真好......”
“嗯,真好。”
伊云月静静站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宽慰他,只是跟着附和了句。
但她能看出庄扬那眼神中复杂的神色。
有怀念,有痛楚,更是有物是人非的苍凉。
两人静静站着片刻。
“阿扬。”
伊云月打破了沉寂,偏着脑袋,冲她俏皮一笑,“既然带我来了,要不,你带我参观一下呗。”
“正好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嘛。”
她确实想趁此多了解一下庄扬的过去。
庄扬从恍惚中回过神。
看向她好奇的明亮眼眸,便知道她的用意。
他点了点头,声音温和:
“好。”
庄扬牵着伊云月的手,踏进了这栋承载着太多回忆的宅邸。
心里五味陈杂。
“那我先从这儿说起......”
庄扬指着宽敞却略显冷清的客厅。
顿了一下。
他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点无奈的笑,“你是不知道,以前我爸最宝贝他那套音响,非得摆在正中间,说声场好。”
“当时我就想,一个破音响,摆个位置还臭讲究,真装。”
“你猜怎么着,嘿嘿,结果我十二岁那年,跟涛子当时不知哪根筋给搭错了,非得在家里踢球,一个飞铲.....”
说到这,他还泛起了童心,抬脚就做出一个飞踢射门的动作。
“这不,球没铲着,音响倒了。”
“那动静,啧啧,吓得涛子差点尿裤子。”
他模仿着当年吓得郭涛缩脖子的样子,伊云月忍不住抿唇轻笑。
涛子果然从小都是这咋呼劲儿。
“然后呢?庄叔叔很生气吧?”
“啧,那何止是生气哦。”
庄扬夸张地做了个擦汗的动作,“老头子抄起鸡毛掸子就追着我满屋子跑,我妈拦都拦不住。”
“最后我躲进储藏室,愣是饿到半夜才敢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