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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表现得异常强硬,瞬间就成了这件事的主宰。
小侯爷惊慌失措,要把握他的节奏那不要太简单。
俗话说得好,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可不能做那个被牵连的倒霉蛋。
依照咱小侯爷的尿性,他做起事来似乎过于想当然,保不齐以后还会给她整出别的事情来。
如果没办法避免,那她就要掌握这个事情的主动权。
掌握主动权这事可不是说说的,第一步,她就要取得小侯爷的相对信任。
要走这一步,那就要优先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意识到她沈曼是一个可以给他解决事情的人。
简单的说就是多多给他吃定心丸!
哪怕有些事情不太确定的也要给他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些事情在沈曼的逻辑里接近于确定,是极大概率就是这样的。
那他现在的需求是什么?是隐瞒‘未死亡’事实。
在他的角度上进行拨乱反正,也就是沈曼能够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这便是沈曼要把握主动权的第一步。
隐蔽‘未死亡’消息这事简单,李大夫那边她去说。
那人只说是找人去请薛仪,这个关头外面没动静就说明薛仪应该还没回来。
山高路远的,只有马车的情况下要花费的时间不会短。
只要那边没消息出去,那消息渠道只得是从这边走。
也就是说除非她和小侯爷这边主动显露消息,对方根本没有获得消息的可能性渠道。
那毒不是即发的,因此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确定死亡。
考虑到晚上大家都在睡觉,所以理想情况下,死亡消息能传出去的时间段也就是现在。
凌晨时分,沈曼醒来的时候。
按对方的可能想到的逻辑,她应该是事件第一发现人。
既如此,这个故事要怎么展开其实还是得看她怎么发挥!
想法通透之后,沈曼慢慢的站起,整个人表现出一股云淡风轻的气势。
要发飙她是经常在心里演习的,发火可以用到的词汇颇多,可论演戏嘛,她其实并不善此道。
咱若是个那么会演戏的人也不至于总是明着吃亏了。
不过不打紧,她也不是纯演戏,她可以和人唱双簧。
李大夫多半也是个知趣的人,王城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缺心眼的。
顺便他既然说上医司的同僚们古板,那他就不是个古板的人。
他不缺心眼也不古板,那么只要沈曼去提,和他通晓情理,大概两人一起演个戏也是个顺水推舟的事情。
站定片刻之后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整理衣袖,然后扒拉着一脸懵的小侯爷继续躺下。
“来,按我说的做,你先继续躺着。”
“你确定?”
“躺下。”
“你当真确定?”
“躺下!!!”
“好好,我躺下了。”
小侯爷窝在小被子里大眼睛眨巴得不停,他就不明白了,刚刚这个人还在那边和自己各种讨好道歉,不过是片刻功夫,人完全就和他调转个位置。
别说讨好了,光是明里暗里骂他就有好多回,现在更是给他下命令,这怎么做到的?关键是他貌似不太反感,这又是什么毛病?
若是在以前,但凡有个谁跟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那早就让下人给办了。
思绪及此,咱小侯爷恍然大悟,对啊,他眼下身边没有下人!
所以...万事他必须要自己处理才行。
这边他脑子一骨碌在转,沈曼整理好衣服从一边小桌子上拿了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刚凑近看才发现他发烧了一晚上,这嘴唇都爆皮了。
小侯爷微微发愣,他确实好渴,可是他没说诶,这人怎么知道的。
“来,拿着啊!”
“哦。”
“我和你再强调一遍,待会儿李大夫来的时候你就装死,旁的不用管,知道吧。”
“嗯,知道了。”
行,接下来就看她表演了。
这不,一大早的沈曼就去找了李大夫,去的时候表情惊慌,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到了地方,前因后果沈曼自然是不能说的,只得说自己有了想法,能抓人。
也就是没半个解释,只有诉求。
果然,如沈曼所想,李大夫压根没去计较这事,他只是对沈曼的理由很好奇。
“你当真有把握?”
“有几分意思,您老且先帮我这个忙,昨日您就按当去了我屋里但没查出东西来。”
虽然没有仔细确认过四周环境,但昨日天色已晚,没几人知道沈曼来这边喊过大夫。
而且哪怕有人见到了,他们也不知李大夫的本事,谁会知道就这么一位老大夫竟然是从上医所出来的。
人多大的位份,跑这边来当‘校医’,几个人会相信。
而且他从进去到出来总共没多少时间,那点时间治不了人。
“这个好办,只是你现在是要怎么办?”
李大夫有了兴致,脑子活络的学生他不是没见过,但如沈曼这种其实真不多。
昨晚他对她印象就非常深刻,半夜上门来请大夫,这还是为自家的小厮请的,光是这种事在他的有生之年就很少见,心地好。
请了一次不行,请两次,请两次不行,她还能来第三次。
每一次她都动了脑子,绝不是盲目的来,三次求医,她都试图寻找到合适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旁的孩子,若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首要就是找父母,找师长。
偏她不,一大早又跑过来说要自己抓凶手。
有想法,胆子也大。
他这个圈层里的孩子多半讲究‘脸面’,察言观色是一项,适可而止更是一项。
如沈曼这般为了自己的想法锲而不舍的已然许久没有遇到过了。
他固然有点体制性的追求在身上,对子女也是有意识的去讲究规矩,但骨子里对沈曼这种不服管教的脾性那是多多看好的。
人嘛,总是要求不完的,希望这样又希望那样。
以前他也喜欢守规矩的孩子,觉得那般的孩子容易管教,不会给他惹麻烦事。
到了如今年岁,有时候看着固守成规的那群小辈们,到底心底是藏了几分悲凉。
年纪不大,但总是抱着一些旧规矩,旧典籍,好似是被一些老东西关在了笼子里。
这能成什么事呢!
人要往前走,拼了命也要往前走才对,你多走一步,你的后代们就少走一步,人生,就是一场征途。
“您啊,现在再和我去一次,配合我演一出戏。”
“好好好。”
老爷子开心,自然什么都应下。
“那我可还要说些台词啊。”
“不用不用,咱们收着点就行。”
咱老先生这话痨子属性,别给她演砸了,可不能期待对方智力缺陷。
本质上她一点风险都不想有,最好事情就如同她想的那般。
否则,这次若是事情搞不成,她脸面难看是小,以后这日子可得难熬。
但若是事情成了,有了小侯爷的好感,以后的事也多了一丝成功的可能性。
人总是复杂,沈曼身世如此,她的复杂更是多样。
有时候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人生目的。
她有时候像是浮萍,风吹雨打都不在乎,寻思着这里不行就换个地方。
但有时候又好像是枚种子,到了那块土地上就死命想要在那块土地上扎根。
十分矛盾,一边不在意,一边却又想死死的把握住任何机会。
求好是种本能,旁的,多是无奈的借口!
至于‘好’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很多钱,还是无愧的良心,亦或是功名利禄,这些,如她自己,怕是都解释不清楚。
没到最后关头,她对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都要打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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