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殿静室,死寂如墓。
寒玉床的裂痕如同蛛网,蔓延至墙角。空气中混杂着焦糊、血腥、枯败、以及幽冥死气残留的阴冷。唐天宇盘坐其上,枯朽的身躯如同风化的石雕,唯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心口那灰败的死亡烙印在枯荣锁链的禁锢下依旧搏动,如同活物的心脏,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暗红。右眼深处,邪秽之茧在锁链下无声挣扎。枯藤手环死寂地缠绕在腕上,冰冷彻骨,内里是凝固的怨毒。
凌九霄站在静室中央,手中握着那断裂的幽冥鬼爪和盛放着“噬魂鬼爪草”的石匣。鬼爪断面黑烟缭绕,石匣内扭曲的鬼爪草散发着不祥的死气,染血的衣角无声诉说着石岩小队的结局。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唐天宇,又穿透静室的墙壁,望向壁垒之外那依旧动荡、被两股恐怖意志撕裂的天穹。
蓝漪半倚着墙壁,脸色苍白,水元之力枯竭,气息萎靡,但眼神依旧带着水元修士特有的坚韧。璃月悬浮在一旁,银眸中星河虽黯淡,星泪晶石却依旧散发着纯净微光,她正以星辉之力梳理着静室内混乱的能量残渣,试图净化那顽固的幽冥死气。
“幽冥影遁…燃烧本源遁入阴影位面,追之无益。”凌九霄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凝重,“他们带走碧落天心草,目标绝非仅是扰乱。此物至纯至净,对腐渊之力是天敌,亦是对抗枯木岭尸煞的圣品。幽冥族将其夺走,所图非小。”
他目光重新落在唐天宇身上,锐利如剑:“此子体内,腐渊死气与邪秽虽暂时被枯荣锁链压制,但隐患已深。枯木岭本源意志强行介入其破境,因果纠缠更甚。林薇残念怨毒深种,已成执念之魔。三者皆源于枯木岭。被动等待,只会被幽冥族牵着鼻子走,最终沦为腐渊傀儡。”
凌九霄将石匣连同幽冥断爪掷于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他直视璃月与蓝漪:“坠星壁垒已成风暴前沿,枯木岭尸气与碎星渊帝威残留随时可能再启战端。守在此地,徒耗力量。破局关键,在枯木岭源头。必须深入葬地,找到林薇失控、尸气异动、乃至与碎星渊帝尸对立的根源!”
他指向唐天宇:“他,是枯木岭本源意志选中的‘钥匙’,更是体内污秽的源头。带他同去,以身为引,直抵核心。若能在葬地深处,借本源之力彻底根除其体内腐渊死气,净化或封印邪秽,化解林薇残念执念,或可一举扭转乾坤。若不能…”凌九霄眼神冰冷,“便在他彻底失控前,借葬地之力,将其连同体内污秽,一同葬灭!”
话语冷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深入枯木岭葬地,无异于闯入九幽地狱的核心!那地方,是连圣王都讳莫如深的绝地!
蓝漪看着唐天宇枯朽的身躯,秀眉紧蹙:“他刚破境,根基虚浮,枯荣法则尚未稳固,体内污秽随时可能反噬。深入枯木岭核心,与送死何异?更何况,幽冥族夺走碧落天心草,定有后手,极可能在葬地设伏!”
“留在壁垒,他亦是等死。”璃月清冷的声音响起,银眸凝视唐天宇心口那搏动的死亡烙印,“枯荣锁链虽韧,却如抱薪救火。幽冥族以噬魂鬼爪草为饵,已成功刺激其体内污秽。下一次爆发,恐难压制。枯木岭葬地虽险,却也是唯一可能找到彻底解决之法的所在。他体内的枯荣法则,源于葬地,或能与本源共鸣,寻得一线生机。”她顿了顿,看向凌九霄,“此行,我同去。星泪之力或可洞察葬地迷障,压制尸煞怨念。”
蓝漪沉默片刻,看着气息奄奄却眉宇间锁着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唐天宇,最终咬牙道:“水元涤尘,或能净化葬地外围污秽,护持心神。我也去!”
凌九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走到寒玉床前,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剑气点向唐天宇眉心,并非攻击,而是带着清心凝神的剑意,强行刺激其沉沦的意识。
“醒来!”
冰冷的剑意如同冰锥刺入识海。唐天宇枯朽的身躯猛地一颤,紧闭的眼皮剧烈跳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吸气声。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瞳孔先是涣散,随即被痛苦和混乱充斥。心口的剧痛、紫府内邪秽锁链的搏动、以及枯藤手环深处那冰冷凝固的怨毒,瞬间将他淹没。
“呃…幽冥…碧落草…”他声音嘶哑破碎,记忆碎片在混乱的意识中翻腾。
“石岩小队覆灭,碧落天心草被幽冥族夺走。”凌九霄的声音冰冷直接,如同重锤砸在唐天宇心上,“枯木岭尸气与碎星渊帝威交锋未止,壁垒危如累卵。你体内污秽已成剧毒之源,留在壁垒,必死无疑,且会引发更大灾祸。”
唐天宇身体剧烈颤抖,枯朽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痛苦、愤怒、绝望交织。石岩大哥…疤脸队长…他们…死了?碧落草…雨薇唯一的希望…
“唯一生路,在枯木岭源头。”凌九霄的声音斩断他的混乱,“深入葬地,找到林薇失控、尸气异变根源,借本源之力根除你体内腐渊死气,净化邪秽,化解残念。否则,葬地便是你埋骨之所。现在,做出选择,走,还是等死?”
没有安慰,没有退路,只有赤裸裸的现实与冰冷的选择。唐天宇死死攥紧拳头,干枯的皮肤下骨骼发出咯咯声响。他看向心口那搏动的死亡烙印,感受着紫府内那被锁链捆缚却依旧散发恶意的邪秽之茧,还有手腕上枯藤手环那冰冷的触感。
喻文文沉睡的青莲…妹妹苍白的面容…老尸农浑浊眼中的期许…石岩小队浴血的身影…还有林薇残念那歇斯底里的“清算”…
“走!”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从齿缝中挤出,带着破釜沉舟的血腥气。枯寂的眼底,一点毁灭的黑芒与枯荣的灰意交织,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凶光。
“很好。”凌九霄不再废话,大袖一卷,一股柔韧的剑元之力将唐天宇卷起。他看向璃月和蓝漪:“走!”
三道身影,化作流光,瞬间冲破剑鸣殿残破的屋顶,无视壁垒内依旧混乱的场面,径直射向壁垒之外那昏黄破碎的天幕!目标直指——枯木岭!
坠星壁垒外,星骸荒原。
这里已不再是之前的景象。大地如同被无数巨犁反复翻搅过,布满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和巨大的陨石坑。破碎的星辰碎片混合着被湮灭的土壤,形成一片片闪烁着金属寒光或焦黑色彩的死亡戈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土腥气,以及挥之不去的、源自帝威与尸气碰撞残留的法则碎片气息,吸一口都感觉神魂刺痛。
天空被撕裂成一片混沌。巨大的、流淌着污秽粘液的空间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横亘在天幕之上。枯木岭方向贯出的惨绿色尸气光柱虽已收敛,但依旧有浓郁的惨绿尸云在远天翻涌,如同沸腾的毒瘴。与之相对的碎星渊方向,则笼罩在一片暗金色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之下,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太古巨兽盘踞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
凌九霄御剑而行,速度极快,凌厉的剑意破开前方混乱的能量乱流,形成一道相对稳定的通道。他周身剑气内敛,却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将那些试图靠近的、被帝威尸气污染而异变的能量生物轻易绞碎。
璃月紧随其后,脚下踏着一片流转的星辉,如同在虚空中漫步。眉心星泪晶石散发出柔和却坚韧的光芒,在她身周形成一片纯净的星域,不断净化、驱散着试图侵蚀过来的污秽气息和混乱法则碎片。她银眸扫视四方,洞察着能量乱流中的陷阱与隐藏的危险。
蓝漪落在最后,周身环绕着淡蓝色的水元光幕。光幕如同流动的江河,将冲击而来的能量乱流层层卸开、引导。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专注,水元之力源源不断地补充着护罩的消耗,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被凌九霄剑元裹挟的唐天宇。
唐天宇被剑元包裹,如同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木偶。他竭力运转着体内枯荣法则,灰败的体表下,枯寂灰意艰难流转,修复着被外界狂暴能量撕扯的细微伤口,同时死死压制着心口的死气烙印和紫府内的邪秽之茧。每一次法则运转,都带来剧烈的痛苦和神魂的疲惫。枯藤手环冰冷依旧,林薇残念那凝固的怨毒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传递着对碎星渊方向的刻骨恨意,干扰着他的心神。
越靠近枯木岭,环境变得越发诡异。
大地不再是单纯的破碎荒芜。地面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暗绿色的苔藓,散发着浓烈的尸腐气息。这些苔藓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所过之处,连破碎的星辰碎片都被侵蚀、软化,如同腐烂的皮肉。空气变得粘稠、沉重,吸入肺腑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和灵魂的滞涩感。光线昏暗,仿佛被无形的尸气所吞噬。
呜——呜——
风中开始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泣与哀嚎,并非实体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精神污染。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怨魂虚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它们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模糊的痛苦面孔和燃烧着惨绿魂火的空洞眼眶,漫无目的地飘荡、尖啸,被生者的气息吸引,却又本能地畏惧凌九霄那凌厉的剑意和璃月的星辉。
“葬地外围的怨魂潮…被帝威尸气碰撞惊醒的亡者残念。”璃月清冷的声音传来,银眸中星河流转,“不要被其精神污染侵蚀心神,守住灵台清明。”
蓝漪的水元光幕荡漾起更柔和的涟漪,试图抚平那些精神尖啸带来的烦躁。唐天宇则咬紧牙关,以枯荣法则的寂灭意境强行对抗着灵魂层面的侵扰,每一次对抗都让他本就枯朽的脸色更加灰败一分。
突然!
前方一片巨大的尸气苔原剧烈蠕动起来!惨绿色的苔藓如同沸腾的脓液,猛地鼓起一个巨大的脓包!脓包炸开,粘稠的墨绿色汁液四溅,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尸臭瞬间弥漫!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庞然大物从脓包中爬出!
它形似巨猿,身高超过十丈,但全身没有毛发,只有虬结的、流淌着粘液的腐烂肌肉!巨大的头颅上,五官扭曲模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布满獠牙的巨口,以及额头上三只燃烧着惨绿魂火的巨大眼瞳!它的双臂粗壮无比,末端是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骨拳,拖曳在地上,每一步都引得大地震颤!浓郁的死气与尸煞如同实质的铠甲,包裹着它庞大的身躯!
“葬地尸魔!由无数怨魂尸骸在尸气本源中强行糅合而成的怪物!力大无穷,污秽难伤!小心它喷吐的尸煞毒火!”璃月的声音带着凝重提醒。
那尸魔三只巨眼瞬间锁定了闯入者,尤其是被剑元包裹、散发着生人气息的唐天宇!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巨大的骨拳猛地砸向地面!
轰隆!
大地崩裂!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粘稠的尸气泥浆,如同海啸般向三人席卷而来!同时,尸魔张开巨口,喉咙深处惨绿光芒疯狂凝聚,一股毁灭性的尸煞毒火即将喷薄而出!
“哼!孽障!”凌九霄眼中寒光爆射!他并未停下脚步,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席卷而来的尸气泥浆海啸和庞大的尸魔,虚空一划!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丈许长短的纯白剑罡凭空出现!剑罡无声无息,仿佛连光线都被其斩断!所过之处,那狂暴的尸气泥浆海啸如同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剖开,向两侧轰然排开!剑罡余势不减,精准无比地射入尸魔那正在凝聚毒火的巨口之中!
噗!
一声闷响!
尸魔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额头三只燃烧的魂火巨眼瞬间黯淡、熄灭!它那巨大的头颅从内部无声无息地出现一道贯穿前后的光滑裂痕!紧接着,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塌,砸在尸气苔原上,溅起漫天粘稠的墨绿汁液,迅速被蠕动的苔藓淹没、分解。
一剑!秒杀堪比圣王初期战力的葬地尸魔!
凌九霄甚至没有多看那倒下的尸魔一眼,剑元裹挟着唐天宇,速度不减,继续向前。璃月和蓝漪紧随其后,心中对凌九霄的实力评价再次拔高。
然而,这只是葬地外围的开胃小菜。
随着深入,尸气苔原变得越发广袤、粘稠。蠕动的苔藓之下,不时探出腐烂的骨爪,或是钻出体型稍小却更加敏捷的尸化怪物。空气中飘荡的怨魂虚影越来越密集,精神尖啸如同实质的针,不断刺向众人的神魂。更深处,开始出现由巨大、扭曲的枯骨堆积而成的骸骨山丘,山丘上插满了锈蚀的兵刃,散发着冲天的怨气。一些兵刃上,甚至残留着未曾消散的强大战魂残念,在众人经过时发出不甘的咆哮!
环境也变得更加恶劣。惨绿色的尸气浓雾开始弥漫,能见度急剧下降,连神识探查都被这污秽的雾气所阻隔、侵蚀。雾气中蕴含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蓝漪的水元光幕和璃月的星辉护罩都开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消耗剧增。脚下的大地不再是土壤,而是厚厚一层由尸骸粉末和腐殖质混合而成的、如同沼泽般的“尸泥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深不见底,一旦陷入,圣境强者也难以挣脱。
“小心脚下!尸泥潭下有东西!”蓝漪突然示警。
话音未落,数条粗大无比、覆盖着粘稠黑色鳞片、长满吸盘的巨大触手,悄无声息地从众人侧前方的尸泥潭中暴射而出!触手前端裂开,露出布满螺旋利齿的恐怖口器,带着腥风和浓烈的腐蚀毒液,分别卷向凌九霄、璃月和蓝漪!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的尸魔!
璃月银眸一凝,脚下星辉流转,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星光,险之又险地避开卷来的触手。蓝漪水元光幕急速流转,化作柔韧水盾挡在身前,触手狠狠撞上水盾,发出沉闷巨响,毒液腐蚀得光幕滋滋作响!
凌九霄面对卷向自己的两条最粗壮触手,眼神冰冷依旧。他甚至没有闪避,只是周身剑意猛地一凝!
嗡!
那两条足以绞碎山岳的恐怖触手,在距离他身体尚有数尺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亿万剑刃的墙壁!
嗤嗤嗤嗤——!
密集如雨的金铁切割声响起!坚韧的黑色鳞片如同纸糊般被无数道无形的锋锐剑气瞬间切割、剥离!腥臭的墨绿色汁液混合着碎肉如同喷泉般狂涌!两条触手在瞬息间被凌迟成无数段碎块,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尸泥潭中!
“吼——!”尸泥潭深处传来一声痛苦而暴怒的沉闷嘶吼,泥潭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钻出!
凌九霄却看也不看,剑元加速,带着唐天宇化作一道更快的剑光,径直冲入前方更加浓稠的惨绿尸雾之中。璃月和蓝漪也立刻摆脱纠缠,紧随其后。
尸雾浓得化不开,如同粘稠的液体。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丈,神识探出如同陷入泥沼。雾气中,无数怨魂的哀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疯狂,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神魂。枯藤手环在唐天宇腕上,那凝固的怨毒似乎被这同源的尸气环境所刺激,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丝丝缕缕冰冷的意念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近了…近了…源头…清算…林薇…”
唐天宇枯朽的身体在剑元包裹中剧烈颤抖,右眼被锁链捆缚的邪秽之茧搏动加剧,心口的死气烙印也隐隐发烫。枯荣法则运转到了极致,灰败的皮肤下枯寂灰意疯狂流转,死死对抗着内外交攻的污秽侵蚀。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正在经历最残酷的淬炼与煎熬。
不知在浓雾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的尸雾突然开始变得稀薄。
一片无法形容其诡异与死寂的景象,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惨绿色尸气凝聚而成的“苔原”,但此处的苔藓已不再是植物,更像是凝固的、缓缓搏动的血肉!无数巨大、扭曲、形态各异的腐烂尸骸,如同标本般半嵌在这片血肉苔原之中,有的如同小山般的巨兽骨架,有的保持着人形却生着多臂多足,更多的则是根本无法名状的扭曲肉块!它们共同构成了这片“苔原”的地基!
苔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由无数巨大、漆黑、流淌着污秽粘液的枯骨堆积而成的金字塔状祭坛!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蠕动、如同活体伤口般的惨绿色漩涡!
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比外围浓郁百倍的尸气本源!那正是枯木岭所有尸气的源头!也是之前贯穿空间、与碎星渊帝威碰撞的尸气光柱的起点!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祭坛周围,在那血肉苔原之上,影影绰绰地矗立着无数道身影!它们并非活物,而是形态各异、散发着浓烈尸气的尸傀!有的身披残破腐朽的古老铠甲,手持锈蚀的巨兵;有的如同放大的昆虫,甲壳腐烂,复眼闪烁着幽光;更多的则是扭曲不成形的肉块堆积物…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卫兵,无声地拱卫着中央的尸气漩涡祭坛。
而在那祭坛的正下方,血肉苔原的边缘,一座由枯骨和苔藓搭建的简陋草庐,孤零零地矗立着。草庐前,一个佝偻、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影,正背对着众人,手持一柄锈迹斑斑的骨锄,一下一下,缓慢而机械地…锄着脚下那搏动着的血肉苔原。
正是枯木岭守源人——老尸农!
随着众人的闯入,尤其是唐天宇身上那枯荣法则的气息和枯藤手环的波动,瞬间打破了这片葬地核心的死寂!
嗡——!
祭坛顶端的尸气漩涡猛地加速旋转!惨绿光芒大放!
血肉苔原上,无数半嵌的尸骸眼窝中亮起惨绿的魂火!
那拱卫祭坛的、密密麻麻的尸傀大军,如同被无形的号角唤醒,僵硬的头颅齐刷刷地转向闯入者的方向!无数空洞或闪烁着幽光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凌九霄剑元包裹中的唐天宇!
冰冷、死寂、滔天的尸煞与怨毒,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拍向众人!
老尸农那缓慢锄地的动作,也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